危机感
从苏市回来,五天假期也结束了,两人都有些累,但又觉得意犹未尽。林绛简单洗了个澡就躺到沙发上一动不动,于是把带出去和买回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好的任务就交给了何予。何予边收拾边想:最近林绛好像很少再迷恋自己的身材了,这让他觉得很受伤;而且出门玩的时候,林绛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光,让何予産生了很强烈的危机感,于是最近他又开始在林绛面前开屏了,要麽是赤着上身跑步丶做俯卧撑,要麽就是洗完澡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然後频繁在林绛面前走动。女生都知道,每个月到了排卵期,就会疯狂想黏人,想贴贴。前几天还好,这几天正好遇上林绛排卵期,每天看着何予这样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是块石头都忍不住会想些什麽的。
这天何予正在靠近阳台的地方运动,自然又是光着上身的,虽然说已经过了立夏,但几场雨下来,气温并没有多高。何予运动了一会之後,身上才感觉没有起初那麽凉。小猫被何予吸引,从猫爬架上跳下来,竖着尾巴在正做俯卧撑的何予身边边走边蹭,何予本就没穿上衣,被小猫这麽一闹,身上痒痒的,支撑着身体的手臂也有些晃动。偏偏小猫觉得何予身上热热的,贴他贴得更紧。何予心想,要吸引来的没吸引到,不想吸引的自己送上门来还不走,于是起身把小猫捞起来,放到了猫爬架的最高层。何予继续刚才没完成的运动,结果小猫不死心,再次跳下来跑到何予身边捣乱,甚至直接跳到了何予背上。
林绛吃了早饭後就在沙发上打游戏,看到小猫又来闹何予,觉得好笑,便起身过去围观。小猫在何予背上嗅来嗅去,鼻头湿湿的,加上小猫在背上走,爪子在他背上轻踩,踩到何予的痒痒肉,何予想笑,胳膊再难支撑,扑通一声倒下匍匐在垫子上。林绛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何予本就因为运动有些发红的脸颊此时更是涨得通红,虽然在林绛面前出了糗,但好歹是把人吸引过来了。铃铛是只胆小的小猫,早就被何予突然倒下的动作吓得逃走了,林绛学习了猫的行为,趁着何予不备,在何予侧腰猛得戳了一下,何予身体猛得一缩,本来趴在垫子上,此时也变成了侧躺面对着林绛手臂挡在前面的防御姿态。电视里运动视频的声音还在继续:
“加油,还剩最後一组循环。”
原来何予的运动还没结束,从早上自己坐在沙发上开始他就在运动了,自己开了这麽多局游戏,何予的运动竟然还没有做完。
“何予,你又不是去参加奥运会,每天这麽大的运动量是要干嘛?”
何予轻笑一声,起身喝了水,又重新回到了垫子上。
“我之前解释过的,还是那个原因。”
说完就继续开始最後一组平板卧撑。林绛突然想起来他生病那次,当时说起增加运动量的原因,他说好像是,怕色衰爱弛?林绛觉得好笑,看着旁边正在平板支撑的何予,恶向胆边生,趴在了他的後背上,把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到他身上。何予感觉到身上突然增加的重量,手臂用力,撑得更稳。林绛见没有把他压趴下,有些不服气,整个人都趴了上去,为了保持重心,手还不安分地搂上了他的脖子。
林绛有将近一百斤,何予只觉得身上的重量骤增,但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只是从前没有这样负重训练过,加上刚刚已经运动了挺久了,这会儿肯定坚持不了太久。林绛就贴在自己背上,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距离太近,她身上的香气直往他鼻腔里钻,让他本因为运动而急促的呼吸变得更为粗重;林绛第一次用这个视角看何予,他手臂青筋暴起,肌肉充血,变得更加紧实有力。林绛手不自觉地摸了上去,沿着肌肉纹理,从大臂一直向下,直摸到撑在垫子上的小臂。不知道是因为运动量大,还是别的什麽,何予的脸和脖子都红透了,耳尖也像要滴血一般。
运动的时候,感觉时间都变得更慢了,加上今天林绛还在自己背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予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但不想在林绛面前这麽快倒下,所以虽然已经到了临界值,但还是坚持了一会才轻轻匍匐下去。林绛本来是来使坏的,这会目的达成了,把何予压趴下了,但人却没有离开何予的背。何与身上很热,背上出了一层薄汗,沐浴液淡淡的香味混合着他身上荷尔蒙的味道将林绛包围。何予趴在身下急促地呼吸着,林绛也随着他的身躯起伏,她并不打算从他背上起来,继续贪恋地伏在他的背上,侧脸紧贴着他的背肌,仿佛同时听到了两人心脏震颤的声音。就这麽趴了一会,林绛甩开脑子里那些心猿意马和旖旎心思,她想起来何予运动了这麽久肯定渴了,于是起身去给何予拿水。林绛起来後,何予身上的热量和重量消失,一时不适应,也坐了起来。
林绛把水杯递到何予面前,何予却并不接过,又露出那个好整以暇的表情,示意林绛喂自己喝。
“刚刚被某些人压了这麽久,手臂都压麻了,擡不起来了。”
林绛嗤笑,哪里那麽一会儿就能把他手臂压麻了,平常自己枕一晚上也没见有事。心里虽然这样想,人却很诚实地俯身过去,左手伸到他脑後稳住,右手喂他喝水。何予心思不在水上,眼睛一直看着林绛,林绛喂过去的水好多都沿着下巴一直流到脖子丶胸膛,最後全汇集到了下半身穿着的短裤上,林绛沿着水流的路线,把他的喉结和胸肌丶腹肌都看了一遍。明明是他让自己喂他的,现在又这麽不配合,水都洒了,这可不怪自己。何予也没在意水流到了身上,还是看着林绛,林绛有点被看毛了,起身取来挂在跑步机上的毛巾,甩到何予身上准备转身就走,结果却被何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手臂,带倒在了他怀里。
“你弄湿的,你要负责清理干净。”
何予眸色晦暗,声音有些哑,右手拽着林绛的手腕,左手把毛巾递给他。林绛本来想拒绝,但看到何予的身体,还是咽了咽口水,手不受控制地接过毛巾替他擦拭了起来。毛巾轻柔地擦过嘴角,下巴,喉结,锁骨,胸肌,最後擦到沟壑很深的腹肌,手臂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某处不该触碰的地方。感受到有些灼人的温度,林绛像被烫到一般猛得抽走手臂。
“我们是未婚夫妻,我是你的所有物。”
何予说完从她手里抽走毛巾,拉起她的手,重新按到了自己的腹肌上。何予的声音很轻,听在耳朵里像是海妖的歌声,林绛被蛊惑,手掌在他身上轻柔游走,最後停在了脸颊上。林绛本来就在排卵期,被何予这麽一勾,情难自禁,有些急切地朝着他的唇瓣吻了上去,毫无章法。何予双臂环着林绛的肩背,把她整个人紧紧地箍在怀里,运动完出了汗,身上难免黏腻不适,便抱着林绛走向浴室。
林绛醒来的时候有些不辨晨昏,坐起来时身上有些酸痛,因为实在太累所以睡得很沉,醒来时以为自己从昨晚睡到了今天中午。午饭吃得简单,吃完稍微走动了一下便去了书房码字。几天阴雨过後,天气终于在今天放晴,外面的天亮得有些睁不开眼。上次何予送的裙子有几条还没有穿过,照这个趋势,气温再高点那些衣服就要穿不了了。林绛起身去衣柜挑了一条粉色的裙子出来,肩部缀着珍珠,欧根纱的泡泡袖,胸前的立体刺绣蝴蝶仿佛一惊动就会翩然飞舞。暮春已经结束,那就穿着它见见初夏吧。
早上忙着在未婚妻面前开屏,下午公司有重要的会议,何予早早起来收拾好,神清气爽地去了公司。这次合作方那边过来的是一位干练的女性,合同谈得很顺利,会议早早地结束,何予和项目组的同事一起在公司宴会厅招待了对方。一切都结束後,何予出来送人,两人一起从宴会厅出来走到大厅,专业相关,负责的业务也相同,还是本科校友,不免多聊了几句。林绛走到办公楼大厅时遇上有说有笑的两人,何予怕林绛误会,心里有些着急;林绛微笑着主动走向两人,何予简单给两人做了介绍,林绛便大大方方握了对方的手,和她打了招呼。
何予本来就是耀眼的存在,对方欣赏赞扬的目光,也是对自己眼光的肯定,只是也激起了林绛的危机感。林绛突然很庆幸两人是在这个年龄段相爱,如果是之前的林绛,她不知道自己会怎麽误会,又会闹成什麽样。两人在门口送合作方上了车後才转身回办公室,一路上何予都在悄悄观察林绛的反应,无意间看到林绛颈侧淡淡的吻痕,想起两人上午,何予有些脸热,耳尖悄悄变红。林绛一路上都在想自己也要好好努力,才能配得上这麽耀眼的何予,于是之前联系的她的那个稍微有些繁琐的游戏文案写作,林绛准备接下了。
午後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办公室的休息区,林绛站在光里转了一圈,问何予自己的裙子好不好看。何予看着粉粉嫩嫩的林绛,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浑身都散发着光芒,他也不算是完全的钢铁直男,除了说好看,还会加一些细节的描述和形容词。林绛看他努力找词形容自己的样子实在可爱,便拉起何予的手,让他也走进阳光里。虽然没有音乐,但两人在日光里跳起了舞,何予很高,林绛穿着高跟鞋仰头看他,男人俊朗的五官侧着光看更加立体,眼眸深邃,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琥珀一般,高挺的鼻梁在背光的一侧脸颊投下一片阴影,薄唇勾起一个弧度,显示这个人心情貌似不错。
林绛看得有些出神,何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多以前呢?大概就是两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至少是在何予出国前的时候。她和何予一起长大,见过何予从小到大各种时期的样子,但又很难把现在的何予和以前的何予联系起来,这两种样子在她的心里很难完全重合。以前那个不怎麽会笑的何予是自己青梅竹马的哥哥,现在这个常笑还会撒娇的何予是自己的未婚夫,虽然这样听起来有些分裂,但事实就是如此,在林绛眼中,这从来都是两个人。
两人跳着跳着,就变成林绛被何予抱在怀里站在窗前。两人都没有说话,何予低头亲了亲林绛颈侧那处微红的痕迹,她小猫一样乖顺地贴在自己胸前,和以前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青梅竹马就是这样,如果要变成恋人,就势必需要一个真正摆脱对方亲人或者友人的身份,把对方当成异性然後彻底爱上对方的过程,很多青梅竹马的男女最後没有成为伴侣,就是因为没有这个过程。人很难对从小就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异性産生男女之情,这是基因里的禁令,目的是为了防止人类□□。何予突然有些感谢出国的那几年,如果自己没有离开那麽长时间,而是一直呆在林绛身边,那麽林绛就会对自己越来越熟悉,也会对自己的存在越来越熟视无睹。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庆幸,原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但推迟回国的那一年,他始终没办法原谅自己。在何予心里,自己出国前虽然没有表白,但林绛和简易在一起,也算是自己失去过她一次了,现在失而复得,他自然会加倍珍惜她。林绛贴在何予怀里,自然不知道何予在想什麽,任由他抱着自己的双臂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