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摆弄火柴人,心不在焉的险些将火柴人的胳膊给卸下来。
今日是她耍了性子,迁怒了赢嫽,可那也不能怪她,谁让赢嫽顶着暴君的脸,每每看到她心里都不舒服。
也在尽力说服自己赢嫽是赢嫽,暴君是暴君,就算是一张脸那也是两个不同的人,更不能相比较,在她看来暴君是连赢嫽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的。
以往这个时辰赢嫽都会回来陪她用晚饭,今日怕是被自己气到了,心里委屈有气,便不肯来了,她又拉不下脸叫人去问,显得自己离不开了似的,这样黏黏糊糊舍不得,好像动了心一样,这种事她又怎肯承认。
侍女进来添灯油,眼瞅着李华殊闷坐着不说话,也不叫人传晚饭。
方才底下人也进来问过,这位主子也只说再等等,等的是谁就算不说众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这些日君上对这位着实体贴,再冷的心也都该捂热了。
“奴婢叫人传饭进来吧?您也该用饭了。”侍女小心翼翼道。
君上吩咐过李将军的饭食和汤药都要按时吃,眼下都已经过了用晚饭的时辰,要是让君上知道了定会责备她们服侍的不周到。
赢嫽没回来,李华殊一点胃口都没有,摆摆手让侍女出去。
侍女刚出去就看到为君上办事的卢儿往这边来。
卢儿将赢嫽的话带到——
“君上说不能过来陪李将军用晚饭了,请将军先吃,不必等她。”
李华殊的心已经是沉到谷底了,还强撑着心里的难受问道:“那她今夜宿在哪一处?”
“这……”卢儿不知如何回答,君上也没交代这一项。
李华殊仿佛看透了那般,“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她暗笑自己把这些日的朝夕相伴当成了独属,却忘了国君府中美妾娇娘何其多,她们都能有手段俘获暴君的欢心,又怎么不绞尽脑汁的讨好赢嫽。
先前是没机会,如今赢嫽被她赶了出去,那些莺莺燕燕又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抬手抚过桌上的兵阵图和未曾写完的兵书,李华殊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以后赢嫽是否也会为了讨别人欢心再画写这些。
越想越难受,她将桌上的东西一件件收进盒子,滑落的泪滴在衣裙上晕开一团团的水渍。
从胃里涌上来的恶心感也怎么都压不住,终于冲破桎梏往上顶。
她抚桌干呕。
外间的侍女听闻动静连忙进来,都吓得变了脸色。
领头那个立刻上前搀扶,一面打发人去请医一面命人去告知君上。
。
落在血狼卫的手上,再硬的嘴都能被敲开,侍女的口供在天黑前呈到了赢嫽的案前。
妍娘没交代,但公磐带人在她的箱笼中搜出不少可疑之物,其中还有从南藩传进中原的秘药。
此药名叫美人花,熬煮出来的汁水喝了之后可使人上瘾,长此以往便戒不掉,需长期服用,最后五脏六腑虚弱而亡。
赢嫽将干枯的美人花挑到灯下细看,这不就是她那个时代的罂粟么,敢情这里也有啊。
这下也不用管妍娘是不是奸细了,比起奸细,她弄的这玩意儿更可怕,用现代的话说她这是在贩毒!超过五十克就得拉出去毙了。
赢嫽将美人花丢回盒子中,脸色发沉。
“搜!将国君府上下都搜一遍!胆敢此藏此物者,抓!公磐,你立即带人寻来石垩?,将此物用水浸湿与石垩置于陶瓮中销毁,再传令下去,雍阳城中凡有此物的,主动上交者既往不咎,违令私藏者,重罚!”
妍娘能搞到手,那就证明有人在出售,罂粟这种害人的东西绝不能流入民间。
“是!”公磐领命而去。
书房里,赢嫽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卢儿站在门外大气不敢出。
破山居传话的奴仆快步向这边来,卢儿犹豫了下也没敢拦,开门领对方进去。
“回禀君上,李将军突然呕吐不止……”
“什么?!”赢嫽立刻从椅子站起来,着急忙慌往外走,“叫人去请大夫没有?好端端的怎么就呕吐不止了,她可曾吃了什么?”
“已经派人去请医,也不曾吃什么,就是……就是李将军今日心情都不佳,一个人在屋里也不说话,也不让人在近前伺候,晚饭也未曾用,许是……许是月份大了的缘故,前些日李将军也呕吐过一阵,这几日好了,谁想今日又吐。”
赢嫽哪里还有心情听,脚底生风往破山居赶。
进门就看到李华殊伏在榻前,病骨支离,疲惫憔悴,孕肚还压在下面,侍女想要搀扶都被一把拂开。
赢嫽再顾不上别的,三步并两步跑过去将人抱住,“怎么突然吐这么厉害,可有好些?大夫一会就来。”
发现是她,李华殊想要推人的手停在半空,又无力垂下,整个人软倒进她怀里,任由她抱着嘘寒问暖,柔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