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声。
在那只小小的鬼手给人缠上红线的刹那,洛子晚飞快地以手指划开一道剑气。
破开火光的剑气将那只鬼手钉死在对面的墙上。然而下一刻,它倏地化作几缕黑色雾气消散了开去。
被钉住的那缕鬼气仿佛遭到烫伤,“滋滋”地化作了一抹灰烬,在墙面上留下类似灼伤状的痕迹。
剑气折返,收回到少年的掌心。他垂下眼,注视着那抹剑气带回来的灰烬。
“不是本体。”他轻声说,“它逃走了。”
身侧的青蘅抬起刚才被碰过的手腕。
流转的烛火光芒下,明红色的嫁衣袖摆滑落,里面是系在她手腕上的一截红线,上面细细地打了一个小巧的结,像是同心结的形状。
红线的另一端弯弯绕绕,绕了个打转的结,连接到对面的少年的袖底。
青蘅冷着脸,把洛子晚的手拽过来,揭开他的袖子,露出袖底下一截清晰分明的腕骨。
他的手腕上也系着根一模一样的红线。
“是蛊毒。”她低声说,“情蛊的毒。”
抬起的指尖跃起一团灵火,另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她根本不在乎烧伤这家伙,动作利落地以灵火点燃了那根红线。
青色的火焰沿着洛子晚腕上的红线燃烧起来,绕着他的手腕烧成了一个环,紧接着向下蔓延开去,一路烧到了红线的另一端,系在青蘅腕上的红线也一齐燃烧了起来。
被点燃的红线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然而就在红线烧尽的那个瞬间,一抹红色没入了两人的手腕之中。
青蘅一下子攥紧洛子晚的手腕——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尽管那根系在他手腕上的红线已经不见了,可是一线鲜红痕迹如烙印般浮现在相同的位置,印在少年的腕骨上仿佛一个落下的刻印。
她再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是同样一道极晃眼的红线痕迹,就像是以朱砂勾出的明艳的一笔。
这下两个人的神情都变了。
“喂,师妹,”少年干净清澈的声线带着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这种程度的蛊毒你都解不了么?”
“我又不是药阁弟子。”青蘅凶巴巴地反驳,“况且这也不是普通的蛊。”
“再说,”她转过脸,指着他,“被下蛊的时候你怎么没及时反应过来?”
“因为你对我用了一张雷火符。”他指出。
“那是因为你没有专心和我拜堂!”
青蘅恼火,“合卺礼的时候你踩到我的裙摆了!”
“我怎么可能专心和你拜堂。”洛子晚说。
因为心情不好也根本不想好好说话,他清冽如碎玉的声线冷淡得像冰。
“天底下我最讨厌的事就是和你成亲。”
“现在多了一件。”
他歪过头,“那就是和你一起中情蛊。”
“是你先提出成亲的。”青蘅咬牙切齿,“否则我也不会和你一起中情蛊。”
这句话让洛子晚微怔了一下,似乎才记起是自己先提议让两人成亲的。
“因为比起讨厌和你成亲,看你生气更加有趣。”他想了想,回答。
这家伙说话的直白程度有时候到了令人生气的地步。
足尖轻踩一下地板,站在月老像下的少女手腕一翻,提剑指着对面的少年。
灼灼火光点亮她额心的一枚花钿,明红色嫁衣的衣袂如纸鸢翻飞在身侧,她冷声道:“师兄,拔剑。”
于是两个人很快从吵架进行到了打架。
这一回青蘅占了上风。
她的每一剑都逼得很紧,而对方那一刹那恰好在走神,还没有拔剑就被她逼得后退到了墙边。
背抵在墙边的少年微偏开头,被她以剑尖轻抵着喉结,手指动了下,忽地被她攥住。
再偏开头时,他些许凌乱的衣领也被她以剑气钉住,剑刃擦过他的颈侧,连带着她凑近时的气息。
他只好闭上眼,叹口气:“别闹了师妹。那只鬼必定还在附近。”
“现在更重要的是情蛊的事。”
她仍以剑尖对准着他,下一刻忽然歪起脑袋,露出个乖巧灿烂的笑容,凑近到他的脸颊边,像小孩子说悄悄话一样问:“师兄你知不知道情蛊发作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根据你的表情判断,大约是件很糟糕的事。”
他懒懒地答,说着根据她的表情的话,实际上根本没有看她,“内阁开会的时候我没听。”
“情蛊不是催。情。药物,发作的时候人会很痛,意识却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