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的亲自赔偿。
十二支舞狮队得到了授意,各色不同的狮子从八方汇聚,扭动着腰身,做出扑、跳各种动作。
鼓声一声比一声喧嚣,鼓点密集,有金戈铁马之势,被闹剧惊吓到的百姓很快回神,目光热烈地看着灵动的狮子,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叫好声。
许栀和担心着陈允渡的伤,其中一支狮队夺下最上方的青白菜后,她就不容分说地拉着陈允渡出去。
梅丰羽还想看,但他第一次看见总是笑意浅淡的许栀和露出这般认真的神色,立即缩了缩脖子,跟着一道灰溜溜地出来。
其实他留下,也没人会说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相携的陈允渡和许栀和身上,然后向更远处投去,望到了梅家的马车。
梅佐站在马车边,见到几人,略显诧异,“这就回来了?”
他离得远,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于是赶紧在兄长的身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梅佐的神色瞬间沉了沉。
在他们说话的期间,陈允渡在许栀和的耳边介绍道:“这位是梅丰羽的兄长,梅佐,字举彦。”
许栀和:“你一般叫他什么?”
陈允渡一愣,回答:“举彦兄长。”
“那我跟着你一道这么叫吧。”许栀和的心神没落在眼前人身上,随口说。
等梅丰羽的声音渐渐变小,两人才共同问安。
梅佐的眼神略一扫过许栀和,然后看向陈允渡,要他伸手。
等看完,本提着一颗心的梅佐放下心来,“府上有些治外伤还不错的金疮药,晚些我叫人给你送去。”
他的语气认真、不容拒绝,陈允渡没推辞,俯身道:“多谢举彦兄长。”
站在门口聊了一会儿后,几人分开。
许栀和怕捏痛了陈允渡的手,一路上都十分小心谨慎,等到了家中,许栀和点燃桌角的灯火,仔细查看着他掌心的伤。
刚刚光影迷乱,人群撺动,她看得不仔细。现在灯火下看得一清二楚,伤口没有流血,擦破了皮,显得格外红罢了。
没她想象中的严重。
陈允渡见她松开手,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缓合气氛的笑意:“现在看过,可放心了?”
许栀和的脸上有一丝还没完全褪去的尴尬,好在现在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算在陈允渡面前表现的不够稳重,又能算什么。
“我……”许栀和说,“我刚刚是不是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她的声音有一丝飘忽。
陈允渡说:“旁人只会觉得你是关心则乱。”
实际上,去掉“觉得”,也是正确的。
许栀和还想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叩门声,方梨走到门口,见到站在门口一队内宦,将人迎了进去。
内宦正是提醒宋仁宗陈允渡是何人的那一位,他目光快速扫过小小的院落,站在正堂门外,方梨压抑着心中的拘谨,扬声喊道:“姑娘,姑爷,宫里派人来了。”
内监安静地等候着,直到听到内堂传出“快快请进来”,才掀开帘子进去。
房舍不大,但胜在干净别致。花瓶中扦插着一束红梅,放在挂在墙壁的画边,相映成趣。
看到画的时候,内监的步子不动声色地一顿,时年京城盛行高克明的画作,山水画多参考《溪山春意图》,人物还是顺着前朝的吴道子的画风,讲求流畅自然,婉转多变。
这样的画作,倒是罕见得很。
陛下对诗词书画颇有研究,尤其喜欢新颖的笔法,这幅画作精细又别致,陛下应该会喜欢。内宦在心中打定主意,改明儿去潘楼街转转,说不定能带回去一幅。
他收回了视线,朝着陈允渡与许栀和微微俯身,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今日朱雀门舞狮象戏,让两位受惊,陛下特意送来伤药,还请小郎君收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几个内宦上前,揭开了托盘中的物什。
除了几瓶看着就昂贵不一般的伤药,还有一根人参。
今日事是张尧佐有错在先,陛下为了张美人不会舍得重罚他,只好用名贵的东西堵住他的嘴,也堵住初十大朝会时那帮着老臣的嘴。内监心知肚明,见他神色淡淡,心底暗道“还算个聪明人”。
陈允渡俯身作揖,“还请掌监替草民谢过陛下。”
内监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他摆了摆手,客气道:“这都是咱家应该的。”
说完,他又一掸拂尘,对身后木楞的几个小内宦说:“还不把东西摆上?”
小内宦得了指令,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地将东西放在了桌上。
东西送到,事情已了。内监朝着两人一俯身,退了出去。
陈允渡将他们送至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后,见到门口鬼鬼祟祟地站着两个人,再细望去,又不见了。
许栀和见他站在门外没动,好奇地探头张望了一眼。
“你看什么呢?”
门口只有悬挂着一双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
陈允渡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带回来,“风。”
风吹动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