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圆锥花序具多次复合分枝,疏散且分枝细长,顶端下垂,佛焰苞较长,总状花序不等长,具多节。
是香茅。
香茅不耐寒,喜欢生长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可观赏、可食用、亦可入药,且带有一定特殊香气,能驱避蚊虫。
这般细心的布置……会是他的意思吗?
许栀和放空了自己的大脑,双手往床后面一撑,两粒花生硌在手底。她索性将花生拿起,大拇指和食指将花生捏在手上,朝着窗台方向——一颗小小的花生正好遮住暖橘的夕阳。
该说不说,许栀和对于今日发生的一切,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满意。她嫁过来的时候,考虑过日后与陈家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可是到底是不习惯的。或许日子久了,出现摩擦也说不准。而现在陈允渡却做好了准备,与她另辟住处,不必学着和亲长接触,伺候公婆。
而且公婆兄嫂都是有话直说的爽利性子,不会心中多思多想。她只需要做到应有的尊敬,便不会被人为难。
许栀和用指腹摩挲着手中的花生,弯了弯嘴角。
真好啊。
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紧随其后是门口方梨和秋儿的请安声:“娘子安好。”
崔福兰手中端着溏心蛋,见许栀和的随行陪嫁朝她俯身,也微微弯腰,“两位姑娘不必多礼。”
她望着两人,有意提醒厨房中摆放了不少从村中挑择过来的新鲜蔬菜,可话刚到喉咙,却又咽了回去……自己当真是操心过了头,明日一早她们去了厨房,一眼就能看到的事情,何须现在急着嚷嚷。
崔福兰走进来的时候,许栀和又重新坐直了身子。
怀中多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溏心蛋,耳边是崔福兰的声音,“我们午时都用了饭,当下不饿,你不必担心我们。”
许栀和便拿起小勺子,顺着柔嫩的蛋白挖了一小勺送入口中,一边吃着,一边听崔福兰说外头的情况,“陈家本家的人料来都差不多该走了,再晚夜色不好回去。不过方才见到允渡的同窗好友丰羽也在,想来是要再喝几杯的,不过也快了。”
梅丰羽并非孤身前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不过什么用意,她便不知道了。
她知不知道不打紧,小弟知道,弟妹知道,这便足够了。
崔福兰看着许栀和垂眸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中的溏心蛋,心中一阵喜欢,小弟的眼光当真没得说!
许栀和早起只用了几口糕点,若是没东西端到面前倒是还好,一旦闻到了香味,肚中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碗中的蛋都是食五谷长成的鸡子,纯天然无添加,只添了一勺白糖,便叫人欲罢不能。
碗底见空,门口也恰到好处地传来了一阵叩门声,以及方梨和秋儿的声音:“夫人万安。”
“福兰,咱们该回了。趁着现在日头未落,赶路也方便些。”
是陈母的声音。
许栀和刚欲起身相送,肩膀上却陡然多了一份力道,崔福兰示意她不必起身相送,笑道:“今日你新婚,娘最不讲这些虚礼,你好生在房中坐着等人来就是了。”
从她的眼中,许栀和看到了一丝打趣。
许栀和的面色红了红,低应了一声。
崔福兰离开后,屋内短暂的陷入了安静。
夏日天黑得晚,即便现在过了申时,房中却依然不算太暗。
许栀和望着燃烧的红烛,蜡烛珍稀,除了大喜的日子,寻常人家不舍得用。她站起身,在灯架上找到了一把小小的炷剪。
小心翼翼剪断一小截烧得发黑的灯芯,许栀和刚放下烛剪,便听到方梨的声音:“陈郎君……姑爷好。”
秋儿有样学样。
门被人从外拉开,许栀和下意识朝着门口望去,只见陈允渡站在门边。
暖黄色的夕阳光线落在他的衣袍下摆,为红裳多添一抹金色。他长身玉立,面容在昏暗中显得越发冷白,眉眼清隽,如远山松月,泠石涧泉。
触不及防的对视,两人都微怔了怔,旋即,许栀和先一步错开视线。
陈允渡将门关上,抬步朝着许栀和一步步走来。
许栀和望着自己嫁衣上的针绣,又望着自己的鞋履,实在望无可望,才默默抬头望向他。
说来奇怪,成婚之前她能面不改色……不对,也不能说面不改色,总之,她还是敢对陈允渡又钓又撩的,可是真成婚了,反倒有些束手束脚。
许栀和嗅到了一丝极浅淡的酒味,陈允渡喉结微微滚动,解释道:“只饮了一杯。”
他说完,目光中含了一抹清润的水色,坐在许栀和的身畔,微微抬手,在许栀和询问的目光中,一点点卸下她头上的钗环。
扑通——扑通——
心跳急促而又有力,靠的距离太近,许栀和一时间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声。
陈允渡的喉咙有些干涩,他的手在搭弦射箭时尚且稳定自如,但在这一刻,他像是被人新装了四肢,每一步既生疏又青涩。
终于,随着最后一根发簪被抽出,许栀和满头的青丝散落身后。
没了头顶的钗环,脖颈都轻松了不少。
许栀和望着他眼睫颤抖的样子,嘴角忽然弯了弯。
看来有人比她更紧张。
陈允渡将她的首饰放在梳妆台上,回头望去,正好看见许栀和垂眸浅笑,笑意盈盈,温柔又惑人心神。
姑娘……
许栀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笨拙的动作,坐在床上显得有些慵懒。等陈允渡走近了,她才慢悠悠朝着陈允渡抬眸,“我渴了。”
陈允渡手指微蜷,应了一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许栀和接过,水放得久了,已经凉了,夏日入口倒是刚刚好,喝完,她又看向陈允渡,“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