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你先起来。”姜灵竹让人起身,接过她做了一半的九连环和手上锉刀,动作麻利地削去多馀木料:“这些木环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还要环环相扣,第一次做确实有点不得要领,但你多做几次就能掌握了……你看,这样不就可以了?”
她将东西递回去,笑语晏晏:“你试试,要是还不会的话再来,我不治你的罪。”
明十七接过东西,表情却有些纠结,嘴巴张合,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麽了?是没看清嘛?”姜灵竹浅笑着又伸出手:“我这次慢一点。”
“不,不是的王妃。”明十七抿了抿唇,侧头看了眼某处,随後快速移开视线:“属下看清了,属下这就去做。”
姜灵竹看了眼那个方向,只瞧见几个亲卫正合作着编织超大号中国结,可明十七方才明明有话想说,为什麽看了那里又不说了?
她揣着疑惑,在院子里走动着,靖王殿下的亲卫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人又多,这些东西也没什麽难度,院子里堆积的木材红布很快就用完了,时间才过了半晌午。
姜灵竹只好让大家先去吃午饭,又差人去买,叮嘱还从昨日那些店铺里买,注意避着旁人。
人一走,院子里又恢复了空荡,她这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止不住的上涌,午膳也不想吃了,随手从小厨房拿了两个馒头垫了垫,回到卧房倒头就睡。
谢怀瑾在膳厅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人,来寻她,却听婢女说她睡下了。
“退下吧。”
他轻轻推开房门,绕过屏风来到床边,长睫半垂,凝着她香甜的睡颜,眸中蕴着如水般的温柔。
……
姜灵竹一觉睡醒,屋内已经投射进夕阳独有的橘色暖光,她揉了揉昏沉的大脑,不仅感叹这几天就没睡过一次正常的觉。
她缓了缓,起身下床,推开门时又被吓了一跳。
方才在屋子里什麽声音都没听到,她还当那些亲卫都回去了,却没想到人一个没少,一如上午那般找个位置或坐或站,手上不停忙活着。
不同的是上午大家还热热闹闹的说着话,现在一个个抿着嘴,谁也不搭理谁。
仿佛一场多人默剧。
姜灵竹被这种氛围影响,压低声音问守在门口的春花:“他们吵架了?”得多严重的事,才会让百八十人同时冷战。
“没有……”春花低头回话,又忍不住瞄了她一眼,解释道:“王爷来过了,见王妃在休息,就让他们安静点,手上动作轻些,怕惊扰了您。”
谢怀瑾来了?
“我知道了。”姜灵竹心中一悸,脸上似乎又开始发热,想到自己昨天居然因为他没有在旁边导致睡不习惯而失眠!
看来是前几天过多的少儿不宜,严重影响了她的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
得去治疗一下!
“我去趟书房,你让大家别拘着了,时间也不早了,再做会就先回去吧。”
“诺。”
姜灵竹前脚踏进书房,後脚门外就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吵一点好啊,吵一点她这边的声音就不明显了。
她弯腰扒拉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重重机关锁,郑重地将那幅金光闪闪的画拿了出来,细细的展开,在桌子上铺好。
随後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缓缓吐出,双手合十,虔诚的置于胸前,红唇轻啓。
“我爱钱,钱爱我,我爱钱,钱爱我……”
果然,念出来比在心里默想的效果强得多。
她能坦然接受任何假意虚僞,唯独抗拒不了真心,她知道自己已经动心了,所以更加惶恐不安。
离谢怀瑾的二十五岁,只剩下一年零五天。
她若陷进去,剩下的大半辈子都将活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中,王妃不允许改嫁,她连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忘记他都做不到。
“搞钱,搞钱,搞钱!”
她突然愤怒起来,也不知怒气是从何而来,气冲冲地睁开眼睛看向那幅画,须臾後拿起笔,点墨勾勒,在那坟墓前画了个掐腰小人。
她放下笔,双手叉腰站在画前,姿势和那小人如出一辙。
从今天开始,她要讨厌谢怀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