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挑了下眉,想起自己刚刚那怂样儿,忍不住唏嘘一句:“我怎麽感觉你又卑又亢的。我刚被她吓死,满脑子都是赶紧结束吧赶紧走吧祖宗,你倒好,一边觉得她不喜欢你,一边还能巴巴地往她脸前凑,打你一巴掌你觉得是应该的,所以给你点笑脸你又觉得不对劲,你……”
他琢磨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你怕不是个抖m。”
许嘉遇正站在许氏大厦39层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宁海最繁华的区域,从这里往前两条街,就是明氏的産业。
许家其实外强中干,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现在出门,顶着许氏的名头,很多事都好办,虽然事儿都很棘手,但比起在国外那会儿,其实舒心多了。
他很难想象明初从小过的什麽生活,除了父母的感情问题,以及母亲给她带来的创伤,她无论在物质还是精神上都处在一种满溢的状态里。
真正的天之骄子。
别人叫他会恭维一句年少有为,但他记得从小到大,很多人见了明初,都只会用一种羡慕又恭敬的眼神问候一句:“明小姐。”
好像这一句就囊括了所有,多一句恭维都是多馀。
他埋头这几年,也只是勉强往她身边走了几步。
刚回国那天,魏兆廷去接他,从送走他的时候满脸的不赞同和冷眼以对,觉得同在一艘船上的继承人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到现在满脸堆笑,仿佛把他当做第二个许敬宗来敬重,不过才过去区区四年。
四年真的很短暂,弹指一挥间。
但也很漫长。
很多事都改变了。
苏黎不再经营她的工作室,她考进一所大学教书了,去年的时候给他写过一封长邮件,说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
她一辈子都在被人推着往前走,总觉得步履匆匆,一片狼藉,人生不是她想要的,但无能为力,久而久之就丧失了斗志,也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再去重新开始,但当她踏出那一步的时候,突然发现其实很简单,虽然许敬宗是个人渣,但把她困在原地的,其实不是他,而是自己。
她教音乐,一个人住在大学附近的一栋临湖小别墅里,把英姐又请回去了,这些年的工资是许嘉遇付的,房子是他买的,隔着大洋彼岸,他能为她做的不多,其实早就抱着她会永远缩起来的念头了,没想过她还愿意走出来。
也挺好的,至少她愿意尝试新的可能。
展雪不满她的半途而废,把培训机构卖了,重新开了一家公司,但经营不善欠了一大笔债,都是魏兆廷帮她填的坑,魏兆廷在公司位置尴尬,许嘉遇不在这几年,他日子也很不好过,自己开了几家公司想从许氏这里榨点油水,但失败了,就快要倒地的时候,许嘉遇又起来了,他回国前後,他终于挺直了腰板。
所以他把许嘉遇当救命稻草,从前以长辈自居,现在多少殷勤得让许嘉遇有点难接受。
他把魏书雪安排在公司了,如今拼命往他身边塞,比之从前更迫切地想跟他建立姻亲关系。
许嘉遇觉得烦,他中午刚跟魏书雪说:“我有主了。”
这些年,好像连骗骗自己都不敢说:我有女朋友我是她男朋友。
他喜欢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老土,但好像……他还属于她。
只要属于她就够了,他不奢求太多。
所以明越说他抖m,他反而笑了下:“我有时候觉得,痛苦会让我感觉真实。我希望她是真的,我害怕她只活在我的梦里。你长时间梦到过一个人吗?如果你有,你大概会知道那是什麽感受。”
反反复复的梦境,不断加深的记忆,疯了似地想要触摸拥抱的渴望以及醒来时的空虚和孤独丶迷茫,几乎要摧毁意志。
他又开始想她。
有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的人生好像只剩下两件事,明初的事,还有其他事。
闲下来就会想她,在网络上反复搜索她的信息。
明家一贯保持着低调原则,媒体上很少露面,关于她的消息也不多,但她还是反反复复搜,像是形成了一种肌肉记忆。
每得到一个碎片的,都会视若珍宝地存起来,一遍一遍反复观摩。
“哎,在想什麽呢?那麽出神。”明初靠在门口问他。
许嘉遇眼神没有焦距,听到她的声音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大概总是这样幻听,就习惯了,自然地回答:“想你。”
“想什麽?分开连十二个小时都没有吧。”明初一言难尽,觉得他是真的有点魔怔。
“你看这落地窗,景色很美,我经常站在这里思考,想很多事,但想得最多的是你……你不觉得吗?这里很适合做。爱。”
明初:“……”
她走过去,一脚给他踹醒了。
还挺能想。
“来,现在就来,硬不起来我给你切了。”
许嘉遇吓得睫毛颤了好几下,表情脆弱又慌张,擡手戳摸了一下她,摸到一片温热,眼眶又红了:“你是真的啊。”
明初揉了下手腕,真想揍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