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容镇定看似谦逊又非常自信地说了句:“挺不错的。”
记者大概也是被那张漂亮的脸迷惑了,以为美人总是难兼备智商,于是怀着三分怀疑问:“这麽有信心?”
赵懿宁出来了,刚好路过,凑过来揽住她的肩,大方地冲着镜头笑:“嗯,没说状元非她莫属已经算很谦虚了。”
统共不到三十秒的镜头,被反复剪辑拼贴,裂变似地传播着,甚至有了一个热搜条,叫做:许嘉遇你女朋友喊你回家吃饭。
那采访高考结束就放出来了,这时候突然又被翻出来,许嘉遇跟学校的联系不多,班群和其他群常年静音,这会儿蒋政宇跟他讲,他才第一次听说。
“这你都不知道?真怀疑你到底是山顶洞人刚进化,还是被明大小姐迷得神志不清整天就想她了。”
“发我看看。”
蒋政宇叭叭了半天,他终于舍得开口,还是因为明初。
“得,看来你真是被迷得神志不清了。”边说边打开手机翻出来发给他。
许嘉遇看了一遍又一遍。
蒋政宇似乎终于意识到他情绪不对,盯着他观察了会儿,越看越不对劲,莫名没敢开口问,只是安静地陪着他,直到他看了第十四遍的时候,他终于没忍住擡手在他眼前晃了下,确认他是看魔怔了,还是睡着了。
许嘉遇眨了下眼,看向他。
蒋政宇确认了,是魔怔了,但突然不知道说什麽。
过了好久,干巴巴问一句:“你……没事吧?”
他以为会听见一句没事,或者是沉默。
许嘉遇向来是个心思深重的人,别人很难揣摩透,也不太会倾诉。
但许嘉遇此时突然说了句:“她……生气了。可能不会再理我了。”
他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静,但蒋政宇却感觉到一种浓重的绝望和麻木。
他从来没这样过。
他想安慰他几句的,可却不知道该说什麽。
谁都知道明初是个什麽样的人,她说想要星星,就会有人连月亮一块儿送来,并且前赴後继,不畏艰难。
背靠着明氏,她本身又有能力,说一句天之骄子毫不为过。
作为许嘉遇的朋友,蒋政宇很想说一句他很优秀,可对方是明初,任何男人摆在她面前都不敢妄谈优秀,连摆条件都不够资格。
整个宁海,只有她挑别人的份儿,没有人可以在惹恼她的情况下还去谈求和。
常规情况下,只要她皱皱眉头,不想见的人永远也联系不上她。
就像现在的媒体,哪怕她姿态随意地对着镜头开玩笑说男朋友失踪了,麻烦登报找一下,看起来毫不避讳出现在网络上,但此时此刻想要联系到她,却要隔着千万的关卡。
蒋政宇甚至不敢说:要不你联系她试试。
所以气氛诡异地沉默了。
太阳透过玻璃照进来,浮尘被映照得金灿灿的,缓慢地在半空中游动,许嘉遇的呼吸都放轻了,心脏像是死了一样,微弱地跳动着,他感觉身体很重,仿佛在不断地往下坠落。
他拿起手机,反复编辑,最终只是发出一句:对不起。
多麽苍白无力的话,甚至有点愚不可及。
他忍不住去问小兰,她还好吗?
明初没理他,倒是小兰回了一句:小姐在陪先生说话呢,看起来挺好的。
挺好的?
许嘉遇:她还生气吗?
小兰好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呢,挺正常的。
许嘉遇吞咽了口唾沫,迷茫地侧头看向窗外。
想起来一件很小的事,大概上初中的年纪,有一天她在主楼大发雷霆,他在小白楼都知道了。
明家的一个小辈来做客,偷偷去三楼拿她的东西,摔碎了,害怕挨骂,推卸给小兰,小兰说没有,小孩妈妈过来,大概也知道怎麽回事,她也怕,也推给小兰,小兰百口莫辩,委屈得都快哭了,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只能小声地辩解,说我没有。
所有人都害怕明初,小孩怕明初骂,小孩妈妈怕明初追责,小兰怕小姐生气。
越是怕,越弄巧成拙,明初大发雷霆,问小孩妈妈会不会教孩子,不会教去多读几年书,人品败坏,窝囊没担当,也教不出来什麽好孩子,连着小兰一块儿骂,哭什麽哭,被人贴着脸诬赖只会哭麽。
她生好大的气,过了会儿,家里摆晚宴,来了客人,她又是一副散漫冷淡又貌似温和的样子。
小兰开玩笑说,小姐其实脾气很好,因为她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所以你能很轻易惹恼她,但不会真正的触及到她的情绪,所以她每次发完脾气,这事就翻篇,不必担心她会打击报复,甚至转头她就忘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