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逐渐被水汽洇得模糊,连带着封锁了其他感官,只剩僵硬的身躯与麻木的寒冷。
可恶,玛德露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冷到极致,她的心底油然生出了几分对罪魁祸首的怨怼。
恍惚当中,擡眼看去,高高的墙体尽头嵌着一扇天窗,有阳光像是施舍般从那漏下薄薄几缕,看着看着,她生出了一种“想站在太阳底下照着暖洋洋的阳光”的迫切冲动。转眼再次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铁门,心中的渴望逐渐攀升——
为什麽还不开门?
为什麽?
为什麽!
快开门啊!
快开门啊……
一阵巨大的恐慌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压得她头昏脑胀,不能喘息。
来自寒冷的折磨令她仿若跌入了无尽的深渊,令她在其中不断下坠上浮。
在她意识渐渐流失之际,有什麽温暖的东西停留在了她冻得发红的指尖。
她擡起眼,看到了一只小小的金色飞鸟,它在这片昏暗中熠熠发光。
“鲁……夫?”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那只鲁夫亲昵地飞到她的颊间轻点了一下,接着飞进了她的眉心。
她只觉得脸上有一阵热意划过,还来不及反应,体内的魔力像是被点燃一般涌动起来。
这时,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
——那只翩跹的精灵搅翻了她原本平静无波的魔力之海。
而她已然从这片混沌中醒来。
那只鲁夫,那丝熟悉又温柔的力量——她意识到了是谁守护了身陷困顿的她。而这股力量令她几欲落泪。
“看来是这水把我冻傻了,我怎麽就忘了,我可不是什麽普通的魔导士啊……”她喃喃低语,指尖上窜起了一个小火花,火花顺及指尖下滑,顷刻覆盖了整个掌心,又以其为界点,流入了她的身体里,温暖了她已经僵硬的四肢百骸。
赤红的火焰在她的眼眸里跳跃着,她抚着汩汩流淌魔力的心口,喃喃道:“谢谢你,艾思拉夫人……”
体内的暖意正源源不断地回归,理智也终于归位,她冷静下来,思考着玛德露这样做的缘由。
这间房设计得太巧妙了——观察四周,就能看出这间长方块式的房间简直是一座完美的囚笼。恰当好处的水位既能削弱人的意志,也能使人保留着基本的意识;而天窗上的阳光象征着希望,给受冻的人足够的心理暗示,令他们産生想要逃离寒冷的强烈渴望;可看到眼前紧闭的大门丶希望之路被封锁时,意志薄弱的人一定会崩溃的。
玛德露还真是深谙人性啊。
心中冷笑的同时,她也有着脱离困境的庆幸。
她都差点忍不住这种苦,那没有金属器庇护的辛,现在又在怎样呢……
她立马站了起来活动筋骨,想恢复精神去打探情况,可水牢内的环境却忽然发生了改变——之前没至足腕的水只剩下薄薄一层水渍,似乎是被人为抽干的。
“嘎吱——”
这时,大门传来一阵声响,她立马生出了警惕。
见铁门有被打开的趋势,她赶紧坐了回去闭上了眼,装作已经晕过去的样子。
“难怪从小窗口上什麽都看不到,原来是倒在了这啊。”那个讶异的声音由远及近。
“好了,别说了,先把东西给我吧。”一个熟悉得令人厌恶的黏腻声音,此刻紧紧贴在她的头顶,令她的眉头差点皱起来。玛德露现在离她很近,应当在蹲下来盯着她。
双眼紧闭防止玛德露看出端倪,时间分秒流逝,她能感受到谁动了,而後自己被棉被裹住,然後她又被谁抱了起来,走出了牢房。不消多久,她就被抱进了一个很温暖的房间里,食物的香气与炉火的热气扑面而来。
她适时地睁开了眼。
“你醒了呀。”她刚睁眼,玛德露便像是早有准备般,神色温柔地递给她一碗热粥,将她拥入了怀里,“那里一定很冷吧……已经不用害怕了,在妈妈这里你会很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