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湘话刚出口,就明白自己这句话说的很不恰当。
她看见了太阳身上瞬间增长、膨大的警惕,这是进入墓室中后,太阳身上就出现的东西,现在浓郁得令她头皮麻,一时说不出话。
好似她方才说的话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在谋划着抢走这些东西。
太阳没有作声,她一只手紧紧抓着麻袋的束口,另一手扶着麻袋下缘不让它从肩头滑落,身体紧绷似拉满了弓的弦。
九湘能明显感觉到,她在防着自己。
九湘毫不怀疑,若是她现在靠近太阳一步,太阳绝对会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快拉开两人的距离,或是像受到了威胁的狮子一样,扑上来咬穿她的喉咙。
九湘也明白了之前感受到的古怪是从哪里来的。
她有些生气,起初不相信她是人之常情,现在还警惕她做什么?若是她有心争夺,就不会把她从墓室中拽住来,任由她在墓室内等着官府的人到来,把她捉走。
像是为了甩开九湘,太阳努力地向前跑着,受肩膀上的重量拖累,她的度也只比平时走路快上一点。
远远跟在太阳身后的九湘生气的同时又感到庆幸。
若不是朝廷那些人被墓室中的几个人绊住了脚步,让他们无暇分心墓室里的东西都去了什么地方,凭着太阳此刻的度,她恐怕很难逃脱被捉的下场。
令她忧心的是,照太阳这个度,那些人有意追寻,追上太阳只是时间问题。
九湘停住脚步,折返回墓室。
天色已经大亮,九湘刚回到这里,就听见了或轻或重的哀嚎声。
抬眼看去,墓室中的六个人已经被带了出来。
大狗满身是血,不知生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熊大昏昏沉沉,棍子在身上落了好几下都没呻吟一声;剩下四个人抱在一起,身体瑟瑟抖,时而猛颤一下,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所惊扰着。
“快说。”说话的人踹了一脚瘦猴:“墓室里的东西都哪里去了?!”
墓室里面空荡得令人害怕,除了一副石棺和乱七八糟的骨头架子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县令大人的这位祖宗可是当过丞相的人,死后的墓室怎么可能什么东西都没有?
瘦猴视线恍惚,无论这些人怎么问、身体受到多么重的挨打都是一句话。
“鬼……鬼……”
其间夹杂着几声突然的大叫:“有鬼啊!
“装疯卖傻是吧!”
问话的衙役一脸怒意,若是问不出一个结果来,他回去怎么跟县令大人交代?
要是县令大人知道这里生的事情,他怕是得褪下一层皮。
想到此,手中的棍子不受控制地冲向四人,在惨叫声中,他沉下脸又一次问:“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这里的东西你们究竟藏哪里了?!你们的同伙是谁?在哪里接头?”
瘦猴终于从恐吓中回过神,还没看清围着他的都是什么人,就趴在地上,护住头,出的哀嚎声中夹杂着太阳的名字。
“太阳?”
问话的衙役显然被逗乐了,也是气的,他没想到这几个下贱东西到了现在,还不肯说实话,还在装疯卖傻,“我还月亮呢!”
他挥了挥手,冷笑道,“好好打,让他们尝尝县令大人的利害!”
瘦猴身体一抖,他跪着上前,抱住问话衙役的双腿,顾不得为身体上的疼痛哀嚎,“官爷你信我,真的是太阳干的。”
见对方脸色阴沉,瘦猴连忙解释,生怕下一刻棍子又落在自己身上:“小人没有糊弄大人,也不敢糊弄大人,是有一个乞丐叫太阳,是个女的,真的是她干的。”
“昨日我正在街上乞讨,这个女人就出现了,她平时疯疯癫癫的,我们都不跟她往来的。但是昨天她说,她说她现一个老墓,一个人吃不下,问问我们要不要来。”
“我当时哪里知道是县令大人家的墓,若是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来啊。”
衙役提着他的头,“别人让你来你就来?你难道不知道,按大宁律法,盗墓会被判处重刑吗?”
瘦猴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身体因为这句话抖了一下。
“然后生了什么,墓室中的东西又去了什么地方?”
瘦猴有意把自己从这场祸事中摘出去,只见拣着对他有好处的话说,“当时我们来到这里,并不知道这是县令大人的墓。进了墓室后,我们看见了鬼——”
“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害怕,她把所有东西都装进麻袋里,然后……然后官爷你们就来了。”
瘦猴忍着身体的疼痛,在心里把太阳骂了一遍又一遍,难怪都说女人不能下墓,她们的身体果然会引来这些东西。
早知道不该让她进入墓室的,不然他怎么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瘦猴后面说的话,九湘本有机会制止,但一想起太阳,一股无名之火就从肚子中钻了出来。
太阳又不信她,她还帮着太阳做什么?
问话的衙役半信半疑,“你说的全是真的?”
瘦猴不顾身体上的疼痛连忙磕头:“官爷,我说的话若是有半个字是假的,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死后也没有人收尸,被挫骨扬灰!”
他讨好一笑,指着地上的几个人道,“官爷你也可能等他们醒来问问他们,小人真的没有说谎。”
衙役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我就信你一次,但你应该也知道,欺骗我就是欺骗县令大人,要是没现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说完,他吩咐旁人道:“你们两个人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剩下的人跟我回县衙。”
与身体的遭受的疲惫相反,太阳的神情很是愉快,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金子!察觉到九湘没有跟在自己身后,她灌了铅的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
唯一令她苦恼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