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可真像一具真正的人偶啊。
【你究竟在做什麽?】
镜中人不耐烦地发出质问。
她依旧是穿戴整齐得体地站在镜子里,不曾有过雪野夕此时头发散乱,脖子被狠狠掐住的窘迫。
【我记得你仔细研究过人类的各个弱点吧?】
【怎样才能一击致命,怎样才能在这种环境下反击……这些我们都已经演练过了呀?】
【所以现在你在做什麽?】
镜中人贴近了镜子,眼神愤恨。
【她只不过是被操纵的人偶!是设定好的数据!是需要被打破的幻影!】
雪野夕在一点点地窒息,耳朵在嗡鸣,眼前也在逐渐模糊。
但镜中人本质上也是【雪野夕】,她们心意相通。
……而【雪野夕】说的是对的。
眼前的真理子,只是人偶,是数据,是幻影。
可是……
雪野夕死死地抓住了源真理子机械地施加力气的手,将它掰开一点缝隙。
额头上落下的水迹让她执意要睁开眼睛。
面无表情的源真理子,正在杀死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源真理子。
此时正在不断地流下眼泪。
你是假的吗?那麽为什麽你是如此真实呢?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我常常对此抱有疑惑。”
太宰治不闪不避地正对着持枪的纪德,“哪怕你此时开枪将我杀死,大概率也不会承担任何灾难的後果。”
“那麽……”他展开双手,外套被手臂撑开,像是一只即将要起飞的鸟。
他就这麽走了过去,好似要再坦然不过地迎接死亡。
纪德下意识扣动了扳机,枪口却是冲着地面的。
……眼前的少年,并不是那个能给予他永恒的安息之人。
要杀死他吗?
已经沾满鲜血的双手,毫无防备走过来的丶面色从容的少年,过去那些……命运。
纪德一点一点地擡起了手臂,最终枪口停在了太宰治的心脏处。
太近了,这个距离,根本无需发动异能力,只要食指轻轻一动,一条年轻的生命又将终结于他手。
“你相信吗?”太宰治握住了他的手腕,“其实我大概是无法坦然地将命运交付于他人之手……这点,雪野小姐也曾说过。”
狙击的弧线穿过玻璃,精准地命中了纪德的太阳xue,坚硬的子弹最终射出头颅,重重撞击在地板上。
“但我对于终结别人的生命这种事……拥有相当的心得。”
太宰治松开手,手心也是几颗子弹,只不过来源是纪德刚刚指着他的那把枪罢了。
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都如冬日深不见底的黑潭。
原来如此……纪德想努力弯一下嘴角。
这样也很好。
“费奥多尔。”他将子弹随意地扔在纪德开始蔓延血迹的尸体旁边,平静地擡头看向正对着他的监控,“虽然你提前安排了狙击手,但我在横滨的盟友,并不只有港口mafia。”
中原中也按照计划,早已被首领调离横滨出差;雪野夕落入鹤见川,下落不明;森鸥外因为异能许可证以及对太宰治的忌惮,现在已经不再能成为他的助力。
这些信息是明牌。
“枪法很准嘛,织田君。”江户川乱步蹲在楼顶,身边是手持狙击枪的织田作之助与被打晕的狙击手。
那天,以雪野夕送来的咖喱君的地址为开端,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以及港口mafia的太宰治相遇了。
这是某件小事的开端,却非一切的开始。
当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所带来结果却能与命运大相庭径。
“噗呲——”
赤红的血液喷涌,桌子上的一切都无法避免。
身体无法自控地向前倾倒,正好打落了交叠在一起的两本日记。
纸页散乱,其上的笔记即使被血液浸染也依旧清晰可见。
紫红色眼眸猛然瞪大,费奥多尔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从自己胸口贯穿而出的刀刃。
刀刃恰好穿过心脏,可见持刀者在终结别人生命这方面,很有心得。
“……雪野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