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伤口早已结痂,被风吹过也只剩丝丝痒意,微弱地牵扯着感觉器官,令她想伸手抓挠,却碍于结痂形成之难,只好轻轻抚摸。
【之前一直把你认作了女生,抱歉,没能一早认出你。】
幸村只是用手掩饰着唇角轻轻笑笑,闪烁的目光透露出狡黠,“嗯,我知道。檀叔当时说你似乎不想接触同级,只好出此下策。”
捕捉到她变红的耳朵,幸村满意地想着,还真是好骗。
毕竟当时风光无限的夺冠热门选手安吾,早就不满足于同辈之间的较量,成长速度十分之快,他使用一般方法又如何吸引她注意呢。
倒是那时候小里活泼甚至刁蛮跋扈的性格,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小里闲得发慌会干偷鸡摸狗之事。就是字面意思,她当时抓来邻居大爷家的几只走地鸡,说要当做观衆来捧场。
小幸也不无辜——他是出馊主意的那个。小里招供时非常没有契约精神把责任推给他,两人到最後一边被打屁股一边哭着抓走地鸡。
还记得第二天小里就拉着他要去揍人,说是班级座位後的小谁一直往前挤课桌,她警告了也不顶用,趁着身边有帮手,拉着小幸就要去揍人。
後果倒是没有,她那时随口的几句狠话“我告诉你妈”“我明天就和你爷说”,把小谁唬得不敢吱声。
并不夸张,随行的小幸当时也被吓到了,小里买了好几根比脸还大的时兴的棒棒糖,可无论怎麽哄都没用。
【後来你说要我陪你练球。】
幸村接过话,笑得开心,“你甚至教我那招‘打这麽烂■回去重练’必杀技。”
很好,记忆无误,话说他怎麽连那麽丢人都招式都记得啊。安吾内心吐槽几句。如果不是这莫名其妙的回忆pa,早就该忘得一干二净了才对。
幸村这边看似没有什麽危险,谈话这麽久了也只是在回忆当年。没有丝毫威胁——安吾是这麽判断的。准备找准时机叮嘱几句就要结束:
【很高兴与你重温这些久远的回忆,之前的事还请小幸当做我们的秘密。】
温热的风吹起她的刘海,幸村得以短暂地看到当年小里的影子,一度把那个暑假变得滚烫的,如火焰般永远活力十足的小里。
“所以,你是为何变成现在这样呢。你真的放弃网球了吗?”
日光下她耳朵上佩戴的助听器反射着光,幸村也把拷问咽了下去,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真是难受。
她这时得承认迹部说的,扎起头发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这样,会让小幸退却吗?他的目光依旧倾注在安吾身上,回忆着小里的影子。
当年小里头发乱翘,骑着邻居家大狗,喊着要征服世界,立志成为网球大王,每日刻苦训练,承受着巨大练习量。频繁地有记者来拍摄她的训练场景,编纂各种夸张蹭流的编文。她那时最不屑的,就是要她穿洋裙子打扮成布偶娃娃一样的一些采访。而现下她甘愿回避一切锋芒,变成一把装饰工具,摆在展览台上供别人欣赏。
安吾似乎不想回答,转身要离开之际,幸村说出最後一个问题:“你就甘心沦为绿叶变成花泥吗?”
她脚步顿住,幸村的声音在离她後背很近之处传来,“那些事我不会跟别人乱讲,只是小里你真的认为那是什麽不可告知的丑事吗?檀叔几乎把你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安吾?你在这里?”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出现,打断二人谈话,他穿着冰帝的队服,幸村认出这是冰帝的军师忍足侑士,忍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随後定在手中那束花上。
“走了,青学说要请客吃烤肉。”
看来胜负已定,半区进入决赛的另一只队伍是青学。幸村悄无声息把语录本子合上递给安吾,手中的矢车菊花束朝忍足展示一下,似乎也在说两人只是送了个花,并无其他。
“啊,我就不打扰了,安吾顾问谢谢你带来的祝福,我们一会还要训练,毕竟得看清自己处境嘛,那就不多奉陪了,再见。”
安吾侧过身做手势:“再见。”
回去的路上,忍足和她讲着最後的大致赛况,还吐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即便迹部体力与耐心如此强了,那一年级的越前还是找到突破口。
【成长型选手很难搞的。】
“不说比赛了,得跟你提个醒,迹部他履行赌约,剃了头。”
安吾的反应并不意外,冰帝剃头这个传统,早在宍户那里就有所耳闻。只是单输给一年级的本身就足够匪夷所思了,迹部还甘愿奉陪,当场履行赌约,实在是普通人无法到达的大度。
【我是坚信他能赢的。】
忍足脚步一停,扶了扶眼镜,“呃这句话你还是亲口和他本人说吧。”
迹部就停在不远处,安吾看到他的时候,犹豫了一瞬是否该回避一下,刹那间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与其遮掩伤口,不如舍命陪君子。
迹部似是看出她要做什麽,擡手攥住她的手腕,“这与你无关,安吾,我并不会因你受伤而感到愉悦。”
迹部的眼睛是那麽炽热地看着她,直到安吾放下手中的剪刀,他面色才缓和一些,擡手敲了敲她额头,拉着她就要往球场外走。
是了,并不是低头折节,她是被迹部的个人魅力征服,是真的想见证帝王的胜利,而站在他身边的。
在为幸村的话烦恼之前,不如想想一会儿集体吃什麽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