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软,不仔细听还以为带了哭腔。
纪禾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儿了。
桑暮的眼睛还是清亮的,说话也清楚,乍一看和平常几乎没有差别,清醒的很。可纪禾还是从桑暮那微微飘起的语调中,判断出她喝了酒。
或许是那股劲儿还没上来,桑暮没什麽反常,嫩生生的脸颊讨人喜欢。
纪禾歪头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垂在耳侧的头发,“和朋友出来喝酒啦?”
闻声,桑暮摇了摇头,“今天答辩结束,我们是来聚餐的,我没喝酒…”说完,桑暮好像有些迟疑,垂眼躲闪了下,擡起手来,拇指和手指捏在一起,不好意思纠正道:“就一点点。”
乖巧承认的样子让纪禾笑出声,她双手支在台子上,靠过去,“我让人带你去找你朋友们,不早了,你们要早点回家。”
桑暮重重点头,“好!”
一直看着服务生把桑暮送回去,纪禾才姑且安心下来。
“那姑娘…”刚端完东西的服务生路过收银台时停了下,“我记起来了,和邢哥一起来过。”
说完,他凑过来和纪禾八卦道:“这不会是邢哥的女朋友吧!没想到邢哥那凶悍铁树也能找到这麽灵一姑娘。诶禾姐,你和邢哥熟,跟我说点内幕呗!”
餐吧内有音乐,可服务生的话还是清晰撞到了纪禾耳膜上。她眸间划过丝不自然的失落,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那麽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啊。”
“算了算了,我可不敢!”说罢,便一溜烟儿跑走了。
在椅子上靠坐了几分钟,纪禾拿了手边的玛格丽特喝了口。她看了看时间,地铁还有半个小时停止运营,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得上。
而且,即使桑暮现在很清醒,但到底是喝了点酒,这麽晚一个人回家还是有点危险。
纪禾打开手机微信,找到和邢舟的对话窗,消息要发出去的时候停顿了片刻,不过几秒钟後,还是干脆地点了发送。
-
邢舟赶过来的时候,纪禾就站在门口等他。
也不知道邢舟这是要干什麽去,气喘吁吁的,出了一头汗,像跑了十公里刚回来似的。
“桑暮呢?”邢舟开口就找人,气儿都没理顺。眉毛紧拧着,着急写在脸上。
纪禾扬着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方向,“刚往地铁站走,也就几分钟,肯定没走远。”
“谢了。”说完,邢舟便要往地铁站的方向跑。
“邢舟。”纪禾喊了声她的名字,似是想要说什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笑了笑,“她虽然没喝多少,但你也得注意多照顾人小姑娘一点。”
邢舟仓促地点了点头,“嗯。”
沿着地铁站的方向,邢舟很快在地铁口看到了桑暮的背影。她和朋友结伴挽着手,一起坐着扶梯到地下,然後在5号线和2号线的分叉口停下。
起初朋友拉着她没让走,过了会儿又像是要和她一起坐同个方向的地铁线,桑暮推推搡搡,好半天才劝住。
看到安全的桑暮,邢舟总算松了口气。
方才收到纪禾的信息,知道她喝了酒,邢舟二话没说就开着车往过赶。车子停在对面广场上,邢舟几乎是跑过来的。
然而这牵动他情绪的罪魁祸首倒是安逸,和朋友分开後,抓着包带慢悠悠地往闸机口走,挪着步子,像刚从草丛里钻出来看花花世界的小蜗牛。
邢舟缓了口气,跟在桑暮身後过了安检口。
时间赶得巧,刚好是最後一班地铁。桑暮和邢舟下楼的时候,列车刚刚进站。
这个点儿的地铁上人少,到处都是空位置。桑暮找了靠近门口的单人座坐下,脑袋一歪倚在旁边的扶手长杆上。
邢舟就跟在她身後,距离不算远,却一直没被发现。
上了车,他也没专门找座位,而是就站在桑暮的单人座旁边,背靠着车厢壁,双手交叉还胸,侧眼看着她。
不是说没喝多少吗,怎麽反应好像变慢了。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桑暮的侧脸。白皙的脸肉因为她靠在长杆上的动作而挤出了一小块儿,卷翘的睫毛半眯着,看上去应该是犯了困。
邢舟唇边不自觉扬起抹笑意来。
就在这时,圆圆的脑袋突然失力蹭过扶手往旁边倒去,邢舟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掌托了把。
桑暮的半边脸稳稳地贴在他干燥温暖的掌心。
这麽一下,桑暮清醒了不少。她支起脑袋,慢慢擡头。
邢舟这才发现,桑暮的瞳孔有些失焦,脸颊有层淡淡的红。
眼神对视上,桑暮没什麽反应,眨了两下眼睛。
而後,软糯的嗓音说着骂人的话。
“邢舟大混蛋。”
“……”
说完,桑暮眯了下眼歪头看他。
几秒後,她低下脑袋晃了晃,口中嘟嘟囔囔。
“不像,再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