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点高。
他伸出手指示意裴曜去看。
两人在附近找了几根长长的树枝,只把靠下的木耳戳下来。
裴曜上前,用脚踹了几下树干,见稳稳当当的,没有腐朽,就挽了挽衣袖。
长夏绕着树看了一圈,说道:“没有蛇虫。”
“嗯。”裴曜应一声,拿了小铲子,手脚并用往树上爬。
长夏在底下看着,高大的少年腿长胳膊长,身形灵活,三两下就上去了。
他眼中露出一点亮亮的笑意。
见裴曜到了上头,用铲子铲木耳,连忙往后退了退。
木耳连同木屑碎渣簌簌掉落。
等裴曜铲完后,长夏才往前拾捡。
裴曜从树上下来,一边拍打身上蹭到的灰,一边说:“要是摘到大点的香椿芽,回家炒鸡蛋吃。”
“好。”长夏答应着,捡起地上一大块木耳,掐掉根部的木块,这才丢进筐子。
等到了一处阴坡,看见一片绿油油的猪婆奶,两人再顾不上说话。
正月底母猪下了猪仔,八只都活了,那会儿给老母猪吃的猪婆奶根是去年秋天晒的干货。
比起其他野草,车前草和猪婆奶两样都算是药材,这几天陈知让他俩多挖点,猪吃了有好处。
竹筐满了后,两人背起沉甸甸的筐子往回走,半路遇到一处清澈的山溪。
长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脏污,便说道:“洗洗手。”
裴曜也受不了手上青黑的草汁,他转头看了看周围,没有野澡珠树,只得作罢。
两人卸了竹筐蹲在水边,撩起水搓手。
长夏正洗着,手忽然被裴曜捉住。
大手掌心带着粗糙的茧子,指腹也完全不柔软,就这么搓着自己手指上的污迹。
长夏从来都是自己洗手,从没这样过,愣了一下。
他知道裴曜爱干净,自己的手太脏,下意识就想抽回,小声说:“我自己洗。”
谁知裴曜一下子攥紧,抬眸不满道:“躲什么?”
长夏还没说话,他佯怒道:“你力气这么小,搓半天还要我等你吗。”
只是草汁和土混在手上,不是什么难洗的东西,撩水搓搓就干净了,再不济扯几片草叶搓一搓刮一刮,也能干净。
长夏张了张嘴,又觉得自己说不过裴曜,只好一声不吭。
他低头看着,见裴曜随手拔了根较硬的枯草枝,连指缝里的泥都挑了出来,他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裴曜确实爱洁,也细心。
彻底洗干净后,长夏还没收回手,就见裴曜看一眼他双手,嘟囔道:“不好看。”
长夏愣愣的,眨了下眼睛。
下意识的,他看向两人的手。
自己的指尖被捏住,尚未松开。
裴曜的手手掌宽厚,手指修长,尽管粗糙,但骨节很漂亮。
他一直都知道裴曜手好看,但从未想过自己的手如何。
这样一比,确实,不好看。
裴曜也听见自己嘟囔出来的话,发现长夏脑袋耷拉下去,再看不见刚才翘起的唇角,心中暗恼。
他拉着人站起,好一会儿后,竟憋出一句蛮不讲理的话。
“我说不好看,你不高兴,就不会骂我两句?”
长夏心里那一点不多的郁郁消散,抬头无奈地看向裴曜。
没理也要纠缠三分的人仿佛占了上风,挑眉又道:“你看,不好看吧,我可没说假话。”
长夏的手指缝间硬生生挤进来一只大手。
他的手被裴曜扣住,正反转了两遍,以示两人手的好看与否。
长夏没有伤心,只是有点气恼裴曜的气人。
知道自己一着急,反而说不出来话,他慢吞吞开口:“不好看就不好看,说一遍就行了。”
他想了下,依旧是温吞的语气,又闷闷道:“不好看你还总是摸,总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