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想了下,说:“那以后你剪,做这个就行,别的我来。”
知道他习惯了一个人干活,不大喜欢旁人插手,长夏犹豫着,问道:“这行吗?”
裴曜还真不觉得有什么,说:“我不用剪纸剪布,不是更省力吗,你只是第一次没画好,后头练练,真没什么难的。”
他又道:“咱们又不做什么复杂的花样,这些本身就是彩色,不过勾画几个简单的纹路,赚一点铜板,又不指望做什么风筝匠赚大钱,要是觉得丑,大不了便宜出了。”
确实是呢。
长夏暗暗点头,每次裴曜糊风筝卖,只是挣一点贴补自己或家用,赚几个是几个。
裴曜也没修补画偏的地方,把余下的补齐,就将整张纸蒙在骨架上,一点点抹浆糊粘好。
他手向来巧,也稳。
长夏没出声,在旁边看得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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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曜这两天没怎么做木雕,起了教长夏做风筝的兴致。
绑风筝骨架其实也不难,精细的不会,大的竹骨轮廓总能绑起来。
长夏不笨,即使偶尔没绑好,被裴曜指出来,他立即去改,做了几个之后,越发顺手了。
自己试着糊布面,只是做着做着,长夏偷偷看一眼对面在绑螃蟹骨架的裴曜。
他突然发现,裴曜没骂他,哪怕自己把燕子骨架绑错了,裴曜只是指出来,丝毫没有不耐烦。
或许是太忙了,一边自己缠骨架,一边还要教他,都没有发脾气的工夫。
正是因为没挨骂,即使做错了也不用害怕。
长夏从心底生出一点欢愉,不再分神偷懒,认真做手上的活。
裴曜缠好两根竹子,拿另一段来绑的时候,顺便看一眼长夏。
怎么一下子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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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变短,一天天过得有点快。
杨丰年的亲事挺顺利,双方在磨油坊前见了一面。
长夏听裴曜说,对面也看上杨丰年了,亲事后面应该挺顺利。
裴荣也在找媳妇了,他几个同岁,到了年纪,家里都在抓紧办。
只除了裴曜。
和长夏的婚约从小就定下,两人长在一处,省去了许多琐事。
陈知和窦金花忙着为成亲置办各种东西,大件就是被褥、新箱笼等,小件像喜服和新鞋子,也得提前做好。
好的红布从镇上布庄买回来了。
喜服的样式自然和家常衣服有点不同,如今时兴的形制有腰封,穿上后身段更挺拔漂亮。
尤其长夏也可以穿这种样式。
他并非姑娘家,汉子穿的一些衣裳样式,他本来就可以穿。
陈知喊了村里一个懂的妇人,来家里吃镇上买的新鲜糕点和果脯,又做了顿酒饭,请教了对方。
他和裴有瓦成亲的喜服就是自己做的,不如外面卖得好。
想着如今家境也不一样了,只这么一次,虽然只穿一天,怎么好看怎么来。
做风筝骨架对长夏来说只是闲暇之余摆弄的东西,他还要跟着大人织布纺线。
眨眼就进了冬月初,裴有瓦出门一个月了。
窦金花和裴灶安天天算着儿子回来的日子,或许再有半个月。
近来没下雪,连着晴了几天。
吃过午饭后,院里铺了大竹席,陈知和长夏坐在上面缝新被。
鸳鸯喜被已经缝好了,放在裴曜房里陈知不放心,万一他随便拉着盖,真是糟蹋了好东西,就放在了长夏屋里。
这条被子是彩条被。
彩布织好后有村里人来串门,陈知拿出来给他们看,都说颜色亮,好看呢。
弹过的棉花蓬松柔软,被面干净,太阳一晒,看着就厚实暖和,连狗也忍不住趴在席子旁边打盹,仿佛这里更暖和。
裴曜就更不用说,早捡了个角落坐在竹席上,心中越发踏实。
他扯了筐里一团棉花在手里玩,坐着坐着,就被陈知嫌弃碍事,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