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这么说,就换了一边趴着,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因为疼得没力气骂他。
半晌没从桌子上爬起来学习,实在不符合我平时的作风,我一直很认真学习。
我听着江崇写字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然后他拍了拍我的头,“怎么了,真不舒服啊,肚子疼?”
我没立刻回答,因为刚好痛到一阵最痛的时候,只是手捂肚子更用力了一点,江崇看见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来抓我捂肚子的手,还摸了一下,我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也不敢留住,松松地让他的手又抽回去。
事先声明,当时我跟他就是很正常的好朋友关系,没有这种含暧昧意味的肢体接触,所以我被他吓到也是正常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脸红还是先顾我的肚子疼,然后江崇就说了句:“手心怎么都是冷汗。”我心说有一半是因为你突然牵我的手才冒出来的。
我转过头对着江崇,依然趴在桌子上,然后闭上眼睛,小声嗯了一句,“不想说话,我快死了。”我说。
江崇把架在手上的笔放下,木质书桌传声到我的耳朵里。
“喂,去医院吧,我陪你去。”江崇说。
我晃了一下头,意思是不用,没到这个程度,忍忍就过去了。
江崇啧了一声,又不知道为什么摸了一下我额头,刚刚不是确认过没发烧吗。
当时这些我心里不能理解的举动,后面想起来,其实就是他也才是个高中生,不懂得照顾人,只是因为紧张我,所以有些手足无措。
“那回宿舍吧,别学了,回去睡觉。”江崇说。
我睁开眼睛,眼前因为刚刚趴着的时候压到,所以像起雾一样模糊,我没力气地说:“单词还没背,明天要抽查,不会怎么办…”
江崇看着我,又盯了很久,逼得我闭上眼睛,不敢在跟他对视。
然后他突然站起来,椅子腿跟地面刮蹭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他开始收拾我桌面上的东西,塞进书包里,然后再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艰难地从桌子上把头抬起来,江崇拉了一下我手臂,“走,回去休息。”
我看他一眼,然后摆了下手,侧着头跟他说:“等等等等,再缓一下,又开始疼了。”
江崇一听,蹲在我面前,拍拍我的脸,“真的不用去医院吗,你的手很冷。”然后他又自顾自开始捏我的手。
我的手心都开始痒起来了,顾不得疼,实在没办法,我受不了他离我这么近还总是看我。
我撑着桌沿站起来,肚子一阵绞痛,眼前都开始发白,我的手胡乱伸出去想找点支撑物。
江崇看不下去,抓住我的手臂,摁了下我的肩膀把我摁回椅子上,然后再次蹲在我面前,背对着我。
“上来,我背你回去。”
还好晚自习的班是走读班,大家都各不认识,也没人发现最后排两个人中途就走了,所以我的悸动也跟肚子疼一样,也许除了江崇没有其他人发现。
那天回到宿舍,我闷在被子里睡过去,江崇前前后后倒了些热水给我,也喂我吃了药,肠胃型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我已经跟没事人一样。
一起出发去教室的时候,江崇还说昨天被我吓得不轻,我就说,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我起码没晕过去。
江崇扯了一下我的帽子,像一个大人一样教训我:“才多大年纪虚成这样,以后老了怎么办,你自求多福吧。”
我蹦蹦跳跳地一下到他左边,一下到他右边,最后面对着江崇倒着走。
“还能怎么办,还是你背我去医院呗!”
那天太阳很大,地面上都被照得很烫,透过鞋底都能感觉得出暖意。下雨天借来的野猫,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虽然我没能借到伞赶紧走出雨天,可是借着屋檐下躲雨的契机,我竟然发觉石阶边上长出几朵漂亮的野花,街角的咖啡店飘来焦糖和苦咖啡的味道,路过几个漂亮的女孩,我怀里的猫叫了一声,然后跳到地上开始撒娇,最终被其中一位收养,有了不错的归宿。
那天的英语课,我没再做无谓的挣扎,一天那么多词,昨晚没背肯定背不完,轮到我的时候,我站起来告诉老师,不好意思老师昨天没有背。
平时的表现或多或少为我争取到老师心中的信誉,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站一会儿,倒也没有我想象中难堪。
我下一个就是江崇,本来以为有了我的铺垫,他今天的背诵效果肯定更好,老师应该又要夸他了,算了,这次不跟江崇较劲了,谁让他答应以后老了还要背我去医院来着。
“老师,我也没背。”江崇站了起来,声音在我的后脑勺盘旋。
不可能,昨天我们回去之前他就背完单词了,我亲眼看见他把英语课本换成练习册的。
夏天总是有种特别的味道,有别于热可可、爱心形的姜饼、壁炉里燃烧的木头,它有时像一片泡在气泡水里被阳光晒透过的玫瑰花瓣,味道不浓却有特点;有时像刚从打印机吐出来的打印纸,放在手里还有温度;或者是一根老冰棍的味道,每一次吃都想说一句,怎么感觉跟之前不一样了。夏天就是由这么多东西组成,梦幻而富有生命。
我合上那本边角有点磨损的英语课本,把它放回原位,上一次翻开它是什么时候?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
江崇还没出来,我走到房间,发现他坐在床上,腿上放了一个木头小盒子,看着还蛮精致,专门买的那种,我怎么没发现过。
江崇看我过去,把手里拿着的纸折了一下,塞进木盒子里面。
“干嘛啊,又有小秘密了?藏什么呢!我也要看!”
他说的什么要专门回来拿的东西不会是这个吧?什么信比我们的照片还重要?比我送给他的礼物还重要?
不会是什么中学的时候交的新笔友吧?他到底有几个笔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