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第一次说我傻,我不懂,江崇才比我傻,谁会因为失恋就生这么严重的病。
“嗯,我傻,除了你没人要我了。”我说。
江崇笑了一下,亲我的发顶,“这样最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先是稍微动了一下手,那件皱巴巴的衬衫被江崇不知道怎么扔到地上去,估计是他又醒了一次,觉得不舒服就解开了,然后用自己的手箍住我手腕。
江崇申请了一个小长假,连同我的一起,我再一次惊叹于规则的灵活性,我以前申请的时候怎么就一万个驳回理由,一次假都没请成功过。
我拿着批假的条子,还在想象不用上班的日子会有多爽,江崇又突然说:“我们回一趟家吧,回一趟榕城,家里有东西没拿。”
我瞪大了眼睛,回?这是能回的吗?“这你也申请了吗?”
江崇愣了一下,“这个也要申请?那我去问问。”
我慢慢走过去,牵了江崇的手,发自内心地说:“我捡到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江崇掐了一把我的脸,表情有点忧虑,“我看起来,有什么不对劲吗?”
“怎么会这么问?”我说。
“因为除了你,其他人看见我,都有点怕怕的,不敢跟我说话一样。”
我直接笑出来:“因为你是他们未来的领导吧!江老师。”
然后我转念一想发现不太对劲,“按理来说,你也是我领导,你以后会对我公事公办,给我分很多活吗,要是我干活干不好,你会凶我吗?”
江崇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这个应该要看情况,如果…”
我撇了撇嘴,然后按住他脖子,贴上去咬住他下唇,很轻的一下,然后松开。
江崇眨了眨眼睛,然后俯下身子,被我用手挡住嘴巴。
他顿了一下,拿开我的手,然后说:“不凶你,你有特权,现在可以亲了吗?”
我摇摇头,然后问他:“你记不记得,高二的时候,过年,你带我放烟花那次。”
江崇反应了一下,“记得,你本来骗我你要回家过年,我明明看到你交了留校申请才问你的。”
我笑了,果然是这样。
我双手捧住他的脸,有点认真又有点紧张,明明不是第一次表白,说起以前还是有点难为情。
“其实我那个时候,就很喜欢你了。”我说。
江崇摸了一下我的眼角,然后压过来,用力地吻住我的嘴唇。
下次我再告诉他,那一年我的新年愿望是,以后也想跟他一块过。
——
就算是江崇也无法轻易获得来回人间的批准,我们想回家一趟的申请被无情驳回,理由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每个鬼都想回家看看了。
我跟江崇一致觉得这个驳回的理由十分合理,甚至无懈可击,我们确实不可以一直搞特殊,这样其他人会有意见。所以为了防止这种麻烦,还是先斩后奏更方便些,我们选择了一个大家都下班了在休息的时间点,穿上黑色的外套,还戴了黑色的帽子,像小偷一样溜走了。
来回的路我记得七七八八,在出发之前还找老头再要了一遍地图,他夸我有上进心,知道为后面的工作提前做准备,这样很好。
这回我们找了一条比较少人的路,是我上次新发现的。
布满暖黄色油灯的小路,脚下是不太平整的鹅卵石,天空黑黑的,没有任何点缀,偶尔有一两点亮光出现,闪烁一下就消失,分不清楚是不是星星。
我总感觉,阴间到人间中途的这段路,有一种宇宙的质感,因为很黑,一路只有灯,路牌是随机出现的,灵魂藏匿在一片片的黑暗中,像宇宙中孤单的星球。
以前我会害怕迷路,有人陪着我就不怕了,我挽着江崇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走着,居然觉得,时间停在这里,也不错。
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一抹断断续续的光亮,在闪烁第三次的时候我抬起头,绸缎一样的蓝紫色光芒洒在天空中,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枯树,枝干像是倒印在彩色绸缎中,光线每变一下,枝干末端就被点亮一下,长出了星星。
“这…是极光吗?”
人生总是走每一步都有惊喜的收获,可是对我来说,这种收获的形成需要一个催化剂,江崇在我旁边,我才会变成一个幸运的人。
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我们面前窜过去,躲在没有灯光照到的暗处,看着不像人,像什么动物。
我把手放进江崇的口袋里跟他十指相扣,“你有看清吗,刚刚跑过去是什么?”
江崇捏了一下我的无名指,“好像是一条萨摩耶?”
——“喂!卡苏拉!等等我啊!”
一个熟悉的女声,我跟江崇同时回头。
黑暗中,白色的纱裙随轻盈的脚步摆动,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方便奔跑的牛仔裤,穿旧了穿脏了的帆布鞋,黑色披肩发,明媚的笑容。
真的好久不见了,程又嘉。
我把手从江崇口袋里拿出来,下意识招了招手,虽然我们并没有在现实中打过照面。
她也看到我们了,脚步稍微慢了下来,笑容不减,但是在看到江崇的时候,眼神稍微黯淡一些。不清楚是否在自责因为个人的选择连累了病友。误八灵⑥四医午凌舞
程又嘉在距离我们一米的时候停下,喘了两口气,然后伸出手,笑着说——
“你好啊!我的朋友们,很高兴见到你们,我叫沙洛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