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一身黑色羽绒服,手里同样拿着一叠厚厚的红包,看数量不少。
慕如霜来敲门,让他准备好了就出去接人。
周南川把红包塞进兜里,就出了门。
除夕的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周宅四合院的灰瓦上。
朱漆大门虚掩着,门环上的铜兽在廊灯底下泛着冷光,门内却听不见寻常人家的喧闹,只有佣人轻手轻脚走动时,布料摩擦出的细微声响。
李承宇从后面拍了下她的背,和妹妹的冷淡截然不同,“周家那小子跟你一个德性,你两个是同龄人,待会儿你可别杵着跟两尊冰雕似的。”
李北渔挑眉,没说话。
李衍成一家人刚到,周博友一家已经立在垂花门边。
两人隔着三步远颔。
“来了。”
“打扰。”
声音里听不出除夕的热络,倒像是商务会谈前的照面。
两人并肩往里走,肩膀间距始终保持在一拳,像用尺子量过。
蒋君丽跟在丈夫身后,米白色羊绒大衣熨得笔挺,手里的锦盒包装极简,是给周老夫人的贺礼,她对迎出来的慕如霜微微屈膝,“慕妹,费心了。”
慕如霜穿着月白暗纹旗袍,领口别枚翡翠胸针,笑起来,“已经备好了菜,就等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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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夫人被李承宇扶着,雪天,蒋君丽让老太太拿了个根拐杖,拐杖头叩在青石板上,笃笃两声。
周老爷子正坐在正屋太师椅上喝茶,听见动静,抬眼,目光在李老夫人银白的鬓上落了落,“还以为你今年要守着你那株蜡梅。”
“你这院子的红梅开得好,来讨杯茶喝。”李老夫人在对面椅子坐下,佣人刚要接过她的披肩,被她抬手止住,“不用。”
李北渔是最后一个进门的,站在巷口,黑色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只露出双眼睛,睫毛上沾了点白霜,像落了片细雪。
周南川正站在石阶上,他穿件黑色羽绒服,手抄在口袋里,背影被门楣上的灯笼照得半明半暗。
看见她时,他没动,只是目光越过青石板路,稳稳落在她脸上。
只是看见她时,眼眸中的神色亮了几分,眸底藏着只有她能看见的暖意。
两人之间隔着七八米的距离,风把说话声吹得七零八落,谁都没开口。
李北渔的手指在口袋里蜷了蜷,她看见周南川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被他硬生生止住话头。
她抬脚往前走,靴子踩在结了薄冰的石板上,出轻微的咯吱声。
离得近了,才现他耳尖有点红,大概是站在风口等了会儿。
两人并肩朝里面走。
距离离得挺近的,连张纸都插不进来了。
周南川双手插在口袋里,指尖却在布料下蜷了蜷。
好半响周南川才开口说话:“你冷不冷?”
“还行吧。”李北渔说。
然后两人又没话头了。
还有两步远时,周南川的手终于从口袋里抽出来了。
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没敢往前伸,就僵在外面。
李北渔忽然笑了,很轻的一声,被风卷着送过去。
在他愣神之间,李北渔伸出手,不动声色地去牵周南川的手。
她的手很凉,指尖却在他触碰到的瞬间,猛地一颤,这种凉意一点点地从他的手背往上蔓延,直到他的耳尖变得通红。
周南川低头,正好看见她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纤细,却很用力。
他喉间滚出个模糊的音节,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指尖揣进自己大衣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