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半个月後,雁门关外——
刀剑疾风片雪阔,沙门石冻马蹄脱。
戈壁荒滩,飞雪艳阳,北风掀起一片黄白相间的沙网,顷刻间将脚印掩埋。
因着从白静那里习得的,在荒漠循迹求生的法子,白飞飞得以断断续续的跟着这一队兵马三天。
她不敢跟的太远,亦不敢贸然救人,只是在每晚他们下榻的驿站里,下上一点点云香迷梦,让官兵渐渐消耗体力和内力。
今日,眼见离雁门关不到三里了,白飞飞扯下掩鼻的纱巾,用风向测断他们的行踪。
——风从北来,忽转东去。卷起的风沙是最好的掩护。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白飞飞不再多想,蒙上纱巾,反手握剑,压低身子,一跃而出。点足不过三下,忽的被一人拦腰抱住。
好在白飞飞反应迅捷,身形偏转,一手扣住来人的脉门,一手用未出鞘的剑抵着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一路尾随而至的,除了沈浪,还能有谁?
“嘘!”
惊诧间,两人落在起伏的沙地上,走了好几个踉跄,还是跌倒了。
沙地极软,摔着不疼。白飞飞使劲推开压在她腰上的沈浪,柳眉紧蹙,刚想说写什麽,沈浪又紧紧将她的口鼻捂住。
“别说话,你看。”沈浪压着她的肩,用眼神示意——沙幕的另一头,有几个黑衣人正压低身形,向押解流放犯人的队伍逼近。
“谁?”
“小王爷。”
“小王爷?”朱守谦不善武功,也来劫囚?
“他的人,等等,还有……”风沙朦胧,沈浪眯起了眼睛。
“还有谁?”
眯眼瞧了一会儿,沈浪收回视线,抿嘴道:“宋离。”
两人话音落满不过三刻,白飞飞还在咀嚼着沈浪的意味深长,前方的兵马已经稀里哗啦的打了起来。
押解的官兵被白飞飞连下三天云香迷梦,斗起来早已不知东西南北,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都跑的跑,倒的倒。
“走吧。”沈浪见幽灵宫人已无大碍,伸手便去拉白飞飞。
“好。”白飞飞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手,当先一步,转身而去。
沈浪看着她的背影,沉了半个月的心,又深深沉了一分。
且说半个月前,二人相处明明融洽已极,所有的矛盾都已解决,就差临门一脚,哪知老丈人进来一搅合,把他轰出了门去。待父女嘀咕完,白飞飞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对他爱答不理,极尽冷淡。
她没有答应他的求亲,也没有将天府交予自己手中,这半个月,一直背着他重整天府,收拾祝云的烂摊子。
而在打听到幽灵宫人的去向後,她便不声不响的出了快活城。如若不是自己与徐泽睿一直互通消息,只怕这次,会坏了大计。
轻叹一声,沈浪换了换拿剑的手,足尖轻点,向着眼前的白色身影追去。
——七日後,仁义山庄——
或闻枝折脆,方知夜雪深。
雪过三巡,夜幕降临,沈浪打发走了青城山庄的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脚,踩碎了雪地中掩埋的枯枝,也踩碎着自己的日渐匮乏的耐心。
他向来是极有耐心的,尤其对白飞飞。
而他鲜有的不耐,也尤其对白飞飞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