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几小时前开始,他的右手就隐隐作痛,现在更是灼痛到了极点,几乎不能动弹。
医生马上到了,看到凌乱的床铺上面色苍白的男人,神色微顿,但也不敢说什麽,让护工把他的右手轻擡起来,发现他的手指已经有些发肿。
立刻让他服了消炎药,又喷了止疼喷雾,之後用冷敷垫包裹住他的手,戴上气压袖带。
整个过程中,他们都极力不让视线落在男人身上错落的淤红印记上。
裴泽廷时不时就往浴室方向看,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许薇回来後环住他,蹭了蹭,视线落在他的右手上,刚要伸手碰,“这是什麽?”,他不动声色地把右手藏进被子里,低头吻她。
许薇任由他亲了会儿,也很累很困了,很快消停了,稍微别开脸,闭上眼睡了过去,两个人又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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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裴鸿铮回到A市,裴泽廷和他在午餐时间见了一面。
这段时间,裴泽廷手里掌握了一份详尽的鸿晟抵押债券方名单和抵押条款。
叔父这次实在太心急,许多细节没顾全,留下诸多把柄,他的眼线长期布在叔父身边,此刻就是收网的最佳时机——收获颇丰,想必父亲会很满意,这些关键证据将成为他计划的点睛之笔。
他隐约记起父亲在H市家中餐桌上说过“人在心急的时候就容易出差错”,现在想来,这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同时也应验在了裴鸿坤身上。也许,这些都在裴鸿铮意料中。
裴鸿铮稍微晚到了一些,看到他坐在轮椅上,面色如常地坐下,聊了些日常事务,文件也只看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没再谈这事。
裴鸿铮问起许薇。
裴泽廷稍微警惕地擡眸,神色平静而笃定地说,“等叔父的事处理好,我会和她结婚。”
裴鸿铮颔首,没发表什麽意见,只说林桦最近都在A市,可以带许薇到家里吃饭。
裴泽廷喝了口手边的水,目光微暗,他在医院时,听林桦说和许薇谈过要送她去学养猪什麽的。。。。。。养猪,听起来就离他很远。
为什麽总有女人想把许薇从自己身边带走?连自己的母亲也不例外?
裴鸿铮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对,“怎麽了?”
裴泽廷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有些荒谬。
但是,他和许薇现在这样就很好,他不想打破这个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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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廷到家时已是黄昏,许薇侧躺在沙发上,脸陷在抱枕和靠背之间,像睡了过去。
茶几与沙发经过重新布置摆放,他的轮椅可以无阻地靠近。
许薇能在任何地方睡过去,真是神奇。
他跟管家了解过许薇每天的日常,吃吃睡睡玩玩,这样会不会太不健康了?
这样的生活她过得开心吗。
裴泽廷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手不自觉地摸了摸。
许薇应该睡得很浅,稍微被碰就往沙发内侧缩,之後缓缓睁开眼,看见是他,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裴泽廷刚要笑,就见她的脸色一白,整张脸突然皱了起来。
裴泽廷问她怎麽了?她却疼得说不出话,裴泽廷马上意识到她是躺得太久腿疼了,立刻让人去拿药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马上就不疼了。”
许薇吃了药後很快好了些,她的腿只要躺的姿势不对,就会有种肿胀僵硬的疼痛,偶尔发作,平时只要多加注意,一般都能避免。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等晚餐布置好,裴泽廷揉着她的小腿,心里有些酸涩,许薇见他发呆,伸腿踢了他一脚。
裴泽廷擡起眼看她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和刚才疼得动不了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他握住她的脚踝,垂下眼,看到皮肤里透出的淡淡青色,忽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许薇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脆弱,不管他说了多少遍,让她不要随便乱躺,还是不知道要注意。
每天待在这个房子里,疼了也不知道说,就算家里长期有人,也不一定能马上照应她。
现在他还可以偶尔在家办公,但之後呢?等他腿好了,又要恢复忙碌,许薇还就这麽一个人整天待在家里等他吗?
虽然这个念头持续盘旋在他脑中,带来愉悦,但很快他就会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样有多自私丶病态,总有一天,许薇也会厌倦的,到时一切就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