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声轻笑,切换为华语回应他:“晚上好呀松川,我是lan,我现在遇到了麻烦,你有空过来找我么?”
对面呼吸骤窒,停顿半秒后,颤声回答他:“有、有的!请问您……”
“给你三十分钟。”
江沅声打断他,笑容礼貌温和,语气却不容置喙:
“之后我大概率会被送去br医疗中心,你来时带上画具,笔刷选柔软质地,以及,记得佩戴那副黑钻袖扣。”
*
一个半小时后,熹微天光泛白,步入当地凌晨五点。
位于南洲西部的brmc医疗中心内,靠近东门处设有全天候急诊部门,四楼尽头人声不绝,仪器室内白灯通明。
一位正在坐诊的眼科医生态度友好,金色的卷发梳成低马尾,含着礼貌的微笑询问症状,引导就诊者落座,配合她排查眼部是否发生病变。
江沅声格外乖巧听话,他面庞苍白憔悴,黑眸满是无辜。在等待诊断结果的间隙里,女医生递给他一杯温水,忍不住含笑夸赞他“goodboy”,把他当成了年轻的外国小孩。
“谢谢。”
江沅声仰头,语调轻柔地回应,又将眼眶转向待在一旁的两名安保员,十分善解人意地道:“接下来我可以自己应对,很抱歉,耽搁几位先生的时间了。”
安保员如蒙大赦,敷衍地客套几句就一齐匆匆离开了。女医生似乎对此感到不解,询问:“你暂时失去了视觉,不需要留人陪着你么?”
“没关系,医生,有劳您的关照。”江沅声眨了眨空洞的眼眸,黑瞳似是未抛光的曜石,雾蒙蒙的盈着混沌。
女医生叹了口气,她似乎十分怜悯心软,亲自协同他办理入住了一间单人病房。又因为察觉他有应激症状,额外给他开了瓶氨基酸,打针输液。
江沅声客气温和地道谢完毕,听着她的脚步声离开。很快,又有另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赶了过来。
耳边落入熟悉的男声,对方踉跄着单膝摔地,却来不及站起,先慌忙问道:“lan,您还好么?”
“松川,你来了。”江沅声弯起眼眸,语调柔缓却并无情绪,“我不太好,现在处于失明状态。”
松川卡顿了一瞬,说话更仓促了些:“您怎么、怎么会……”
“嗯,别怕。我能适应。”江沅声低头垂睫,嗓音柔如呓语,“那副黑钻袖扣,松川有戴着它么?”
他抬起手指,似乎想要触碰,松川便缓和呼吸,顺从地将腕部伸到他手边,方便他动作。
触碰时,江沅声的手指白皙纤长,抓着那枚袖扣的菱形黑钻,轻轻摩挲了几瞬,指节像是伶仃漂亮的瓷竹。
这番动作太过暧昧,入眼后惹起许多糜美联想,撩得松川的整条手腕随之颤抖。
“您……”松川话音透着明显的犹豫,“您看起来非常虚弱,我冒昧地请问,昨夜您是否遭遇了什么不测?”
“没有啊。”江沅声流露倦色,笑容苍白懒漫,“只是消耗了些体力,松川,你携带的软刷画笔在哪里呀?”
松川眼眸震颤,呼吸频率骤然加剧,机械笨拙地如实回答:“在我的背包里。我按照您的要求挑选过,并且尚未拆封。”
“嗯,做得很好。”
江沅声松开袖扣,顺着他的腕部抬指,又举止轻佻地拍了拍他的下颌,对付宠物犬般下达指令:“来,你再靠近些,我给你布置‘作业’。”
画家笑得温和,眉眼秾丽太过惹眼,几能摄人心智。松川神魂颠倒,沦为走狗般,鬼使神差地听从命令凑近了过去。
江沅声附在他耳侧,像在轻声催眠:“画笔软刷的型号丰富,你挑选出最适尺寸,然后打开录音喊‘沈尤澜’三字,同时将笔刷放入……至少是三支哦。”
最后的词句落下,松川心脏狂跳,双耳泵出猎猎嗡鸣,大脑也彻底被冲散神智陷入茫茫空白。
三支……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么?
松川几乎是满脸胀紫,抬眸时,却见江沅声神色无辜,似并无任何恶意。
江沅声红唇翕动,笑问他:“可以做到么,智也先生。”
松川的声音战栗到完全变调,几乎吐不出完整字句:“您、您为什么会……”
“啧。”江沅声嫌他问法太蠢,又觉得解释起来异常麻烦,表情冷了下去,“不为什么,但松川承诺过会服从我,怎么,已经不愿意听话了么?”
“不、不是!”松川刹那慌神,语无伦次地急切表态,“我愿意的、我非常非常愿意!我什么都可以!我随时、随时都能向您发毒誓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