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他这是虚晃一枪,卡着章清远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坐下的时候瞬间抬头,锁定了对方靠着桌面隐藏的东西。
日不落的旗帜高高升起。
别人是易感期,他章清远是一杆旗。
任重:“……”
章清远:“……”
没错,章清远的一切体面,都创建在看不见他下半身的基础上。
这种上半身“人模”,下半身“狗样”的究极形态,总归是表面功夫。骗得过视频会议,却骗不过眼前的合法夫妻。
章清远破罐子破摔了,他扯一扯自己被撑起形变的围裙,颓然坐在椅子上。
他明明热血沸腾着,眼神却像是隔壁尚力维家刚刚绝育的猫那般了无生机。
“……alpha么,每个季度总会有那么几天的。”他彷佛失去了灵魂。
任重脸上没什么变化,没有流露出嘲笑或者不屑的神情。
他淡淡地表示理解,“嗯,大姨夫总是会来的。”
章清远反而更加无地自容,他把头埋在餐桌上,话也拖着长长的尾音,“易感期就是个定、时、炸、弹,太不稳定了。烦……”
任重用筷子捞起小馄饨,没有接话。
通常情况下,章清远对一件事情的评价几乎不包含任何情绪化的词汇,能让他说出一个“烦”字描述自己的心情和状态,已经是易感期来势汹汹了。
“就没有给alpha的‘皮埋’技术吗?”章清远不死心地问,“军部里也没有吗?”
很遗憾,任重并不能给他想要的答案。
“没有。”任重没有诓他,这个问题不属于军事机密,是可以说的,“非任务情况,在部队安全屋自行隔离两到三天;执行任务时,注射高浓度抑制剂。”
章清远将下巴垫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郁闷道:“为什么omega有这么多辅助控制身体周期的药物,alpha却没有呢?”
“可能因为避孕的责任和代价一直是由omega和beta来承担的吧。”任重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毕竟,万一避孕失败,alpha是不会担心自己怀孕的。”
所以,生殖腔内置环、口服避孕药、抑制剂……这些药物产生的副作用和购买它们的金钱都是omega和beta在负担。
“或许,这就是歧视和‘特权’的代价吧。”任重喃喃自语。
他看着眼前陷入低落的alpha,心里生出些许感叹,“明明alpha的发情期会让人丧失身为人的尊严和自控。科学也应该以各种辅助手段让你们获得尊严。可现实并非如此。”
“谁说不是呢?”章清远身上隐隐作痛,稍稍挪动身体缓解,“说什么alpha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猎杀者,永远无法抵抗作为野兽的本能……我从不觉得这种开脱是好的。”
任重的言语中甚至怀有一丝怜悯,“为了维护上等人的地位,你们不得不活得像狗。”
这样尖锐的话落入章清远耳中,让易感期的他格外难过。
“上尉,你说的是事实不假。可我严重怀疑你在报复我!”章清远委委屈屈。
要不是先前那番有关“价值”的探讨让任重感觉被章清远“教育”了,他至于这么说话?还不是存了回敬章清远的心。
任重一脸无辜地反问:“我怎么报复你了?”
对此,章清远只是“吭”了一声就没音了。
吃完早餐,任重没有像之前那样等着章清远帮他收拾,他自己将用过的碗筷放进洗碗机。随后,他开着电动小轮椅出门去复健。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信息。”贤妻依旧趴在桌子上,头一回没有起身将任重送到门口。
任重“嗯”了声,关上了家门。
空荡荡的家里只留下被易感期所困的章贤妻,他还趴在餐桌上不愿意动弹。
远处的手机“叮”地响铃一声,章清远起身欲拿,却一个不小心让旗杆杵到了桌角。
章清远,倒地,卒。
在缩成一团痛到眼前发黑时,他还在想:没有在任重面前出洋相真是太好了。
章清远冲着天花板眨眨眼,让眼睑把泛出来的泪花在角膜上抹匀,喘了好几口气儿才挣扎着爬起来看了一眼手机。
信息的内容是与他有合作关系的律师表示已经在前往他住址的路上了。前几天他说过要跟对方面谈一些重要事情,但他竟然忘记约的是今天了。
易感期作祟,要不是对方提醒,他还真想不起来有这一码事。
就在这时,家里的门铃就响了。
完蛋,律师来得比章清远预期的要快。他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他连滚带爬地将空调制冷调到最低温度,裹上长款棉被羽绒服,这才跑到门口开门。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在门外看到了自己邋里邋遢的死宅老妹。
“章俊逸?!你怎么来了?”他满脑子问号,有种开错盲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