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esp;&esp;只记得最后的画面是他紧紧抱着她,掌心覆在她的头上,像在安抚一隻快崩溃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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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时候她还在发抖,还在哭,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哭声从尖锐变成细细碎碎的呜咽。
&esp;&esp;直到后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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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沉柏川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安静下来——
&esp;&esp;呼吸均匀,泪痕未乾,像是泪水耗尽后,被抽走了力气的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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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动了。
&esp;&esp;小心地、几乎没有声音地,将她从怀里放回床上。
&esp;&esp;她整个人像是陷进棉被里,身体略微蜷缩,呼吸依旧稳定。
&esp;&esp;他看了她一眼,转身拿起刚刚带进房的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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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把她的家居服往上提了一点,伤处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esp;&esp;他的眼神没什么起伏,只是一一的检视。
&esp;&esp;皮肤一片片红肿,部分已泛青,尤其藤杖落下的位置,有些瘀得发紫,甚至已经泛出压迫后的白色边缘。
&esp;&esp;重叠的伤痕排列得几乎对齐,那是控制与冷静的痕跡,也是一种无声的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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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打开药膏,动作熟练地沾上薄薄一层,指尖极轻地涂抹过去。
&esp;&esp;她微微颤了一下,像梦中感知到触碰。
&esp;&esp;但没有醒。
&esp;&esp;不知道是他手势太轻,还是她真的太累,这一整晚,她就那样沉沉睡去,没再睁眼、也没再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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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替她处理完伤处,将被子盖好,起身离开。
&esp;&esp;房门关上的那声「喀」,像是夜晚最后一个沉音,落得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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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隔天早上,她睁开眼。
&esp;&esp;第一个念头是: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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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下意识地扫视整个房间,空空的,只有她自己。
&esp;&esp;房里很静,她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闷。
&esp;&esp;她失落了。
&esp;&esp;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出现这种情绪。
&esp;&esp;「他打我欸……我有病吗……」
&esp;&esp;「为什么……他不在这,我居然会……」
&esp;&esp;思绪乱七八糟,一片混浊。
&esp;&esp;她从没这么混乱过。她分不清自己是在恨,还是在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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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然后她听见了。
&esp;&esp;那叁声敲门——
&esp;&esp;「咚。咚。咚。」
&esp;&esp;依旧,重、准、稳。
&esp;&esp;没有一句话,但那节奏她记得,那是叫她起床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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