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
城市还没醒,但风已经开始吹。
冷得像刀,硬得像石头。
林俞晴走在街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条碎掉的狗链。
她没拉帽子,也没遮脸。那没意义。她看起来不像人,只像一团会动的垃圾。
她走过三个捷运出口、一间关着铁门的早餐店,还差点被一台差点煞不住的计程车呛声。
「操你妈的没看到我在走?老子是空气喔?」
她吼回去,但声音发虚,连自己都没听清楚。
她走了快一个小时,脚底肿胀,腿像灌铅,风从她衣服底下灌进来,把她整个人掀得像破塑胶袋。
那栋楼到了。
大理石外墙、金属边框、乾净到不像现实。
大门是玻璃感应式的,里面亮着淡黄色的灯,像旅馆大厅。
她站在对街,不敢过去。
不,是——不想让自己像个乞丐一样走进去。
她想转身,但背后是无限延伸的黑。
走回去,她只能去公园椅子上睡,然后等天亮被警察赶走,然后继续活一天再活一天,直到哪天在楼梯间烂掉没人知道。
她走过去,手插口袋,站在门前。
门没感应开。
她掏出手机,手指冰冷,输入那串密码。
按键声「嘀嘀嘀」地响着,像心跳。
绿灯一闪——门开了。
她走进去。
地板踩起来有回音,每一步都像有人在看她。
她低着头,肩膀收紧,像在偷偷潜入别人家。
她不知道哪一户,只记得密码后面附了三个字:「18楼」。
她按下18。
电梯静悄悄地上升。里面有镜子,她看了一眼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