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飞快过去。
伏棂不是在河道就是在船上,要么就是跟各路货商谈生意。
河运尚未起步,事事都得她操心。
她本就清瘦,连日的劳累下来,眼下有了青黑,下巴也尖了点。
这天傍晚,白潋忙完地里的活,炒了两个肉菜,又熬了锅软糯的粥,装进食盒提着,匆匆赶往回蛇湾码头。
她不只是来送饭,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码头上灯火通明,疏浚快收尾了,工人们在平整加固。
新泊位湿漉漉地反着光,“百福”和“浮白”像两个沉默的巨人停在一旁。
“老伙计”那边还传来叮当的敲打声。
伏棂正在跟陈缨交代装载细节和注意事项。
她背对着白潋的方向,身影显得格外纤细单薄,背脊却挺得笔直。
白潋走近,目光自然地落在伏棂略显凌乱的发顶和紧绷的肩线上。
她轻声唤道,“伏棂。”
伏棂闻声,话语一顿,转过身来。
看到是白潋,紧绷的脸上如同冰雪初融,瞬间绽开一个笑,“白潋?你怎么来了?”
“我忙完了,来看看。”白潋扬了扬食盒,目光落在伏棂明显憔悴的脸上,心头一紧,“先吃点东西吧?”
白潋略带歉意地看了眼陈缨,陈缨抱拳行了个礼,退下了。
两人走进茶棚,白潋把饭菜摆上桌。
伏棂确实饿了,接过筷子安静地吃起来,速度比平时快了些。
白潋在一旁看着。
她注意到伏棂手指关节上有几道新蹭的小伤,没说话,等人吃好了,便掏出干净帕子拿好了药,拉过她的手轻轻擦拭。
伏棂一愣,抬头看她。
“受伤了。”
伏棂心头一暖,连日疲惫被抚平了些,任由她擦着,“好吃。辛苦你了。”
“我有什么辛苦的,”白潋帮她擦好伤口,收拾碗筷,“倒是你,看你瘦的。”
伏棂点点头,站起来想说什么,一阵强烈的眩晕猛地袭来。
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赶紧扶住桌沿才站稳。
“伏棂!”白潋大惊,冲上前扶住她,“怎么了?”
“没事。”伏棂声音微弱,带着浓重睡意,“就是好困…”
话没说完,身体一软,头抵在白潋的肩窝处,呼吸很快变得绵长均匀——她站着睡着了。
白潋吓一跳,立刻收紧手臂,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
伏棂的身体温热柔软,白潋低头看着她沉睡中毫无防备的脸,那份干练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
棚外的喧嚣仿佛远了,只剩下伏棂均匀的呼吸。
白潋站了许久,“伏棂?这里睡要着凉…”
伏棂含糊“嗯”了一声,没醒,反而往她怀里更深地缩了缩,睡得更沉。
白潋无奈又心疼,她小心调整姿势,一手揽住伏棂的腰背,一手托住她的腿弯,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
伏棂清瘦,抱在怀里并不沉重。更何况白潋常年劳作,力气不小。
伏棂被惊动,迷蒙睁眼,看到是白潋,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含糊嘟囔,“白潋…”
随即安心闭眼,头枕在她肩窝沉沉睡去。
白潋抱着她走出茶棚。
陈缨陈络在不远处看到,惊讶地张了张嘴。
白潋没理会,径直走向码头旁供管事歇脚的小木屋。
木屋很小,一张木板床,一张堆满图纸的旧桌子,一把椅子。
白潋轻轻把伏棂放到床上,盖好薄被。
看着她沉睡中依然倦怠的脸,白潋转身出去打了盆温水进来。
拧干软布,她极轻地替伏棂擦去脸上颈上的尘土汗渍。
接着,小心脱掉她的鞋袜,用布巾沾水轻柔擦拭,按摩脚踝和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