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棂素来克制,但也陪着饮了几杯,白皙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
白潋酒量不好,才一杯就要快被放倒了,“放心,泰和这边,你的布庄、染坊、酒坊,我们替你看着。”
沈念听着她们的话,端起酒杯,目光扫过在座众人,“好!有你们这句话,我走得安心,泰和是我的根,有你们守着,我无后顾之忧。这杯酒,敬咱们的情谊,”
众人齐声应和,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饮而尽。
酒酣耳热之际,沈念拉着白潋和伏棂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
回蛇湾码头已不复开张时的喧嚣,另有一番整装待发的肃穆。
沈念的商队已在岸边集结,整装待发。
而泊位上,“浮白”也已升起了半帆,船头披挂的红绸换成了象征远行的布幡,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陈缨和陈络一身利落的短打劲装,腰佩短刀,神情肃穆地站在船头,指挥着船工们做最后的检查。
伏棂和白潋并肩站在岸边,为沈念送行。
“一路顺风,珍重。”
伏棂对陈缨陈络低声嘱咐道,“此去益州,路途遥远,水路陆路交替,务必谨慎。沿途关卡、水情、天气,都要提前打探清楚。遇事多商量,以稳妥为要。到了益州,你们若有闲暇,可稍作停留。替我看看家中情形,也…留意一下,是否有可靠得力、愿意离乡闯荡之人,若有机敏踏实、略通水性或武艺的,不妨接触一下,问问他们是否愿意随你们回来。百福河运初创,根基尚浅,需要更多忠诚可靠的人手。此事不急,务必稳妥,宁缺毋滥。”
提到家,伏棂何尝不思念?
然伏棂深知,此时绝非归乡之机。
河运初创,诸事繁杂,根基未稳。
“浮白”一去便需数月,“百福”与“老伙计”分担日常货运,人手本就吃紧。
码头运转、新进人手的磨合、航线调度、乃至茶饮铺子的经营,桩桩件件都需她与白潋亲身坐镇,片刻离身不得。
益州路远,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耗去两三个月的光景。
回益州探亲之事,只能暂且搁置了。
陈缨陈络对视一眼,“小姐放心,我们定当谨慎行事。”
沈念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伏棂和白潋,又环顾了一眼码头和泊位上即将载她远行的“浮白”,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走了,诸位,后会有期!”
她不再多言,利落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踏上跳板,身影消失在船舱入口。
“升帆,解缆——”陈缨站在船头,高声下令。
船帆缓缓升起,缆绳滑落水中。
“浮白”缓缓驶离泊位,沿着宽阔的河道,渐渐远去。
伏棂和白潋并肩站在岸边,目送着帆影消失在河道拐弯处,直到再也看不见。
送走沈念,码头上似乎安静了许多,但百福河运的日常运转却丝毫不能停歇。
白潋和伏棂仔细盘点了现有的运力,“百福”需要承担起主要的短途和部分中程货运任务,“老伙计”则负责近岸、轻载的零散货物运输。
人手一下子显得紧张起来,尤其是负责船只安全、货物押运的护卫力量。
陈缨陈络带走了几个得力的老手,现有的船工虽然可靠,但专职的护卫力量明显不足。
“得尽快招人。”白潋看着码头上忙碌的景象,对伏棂说,“光靠船工兼任护卫不行,得找几个专门的好手。”
伏棂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尤其跑长途或者贵重货物时,护卫必不可少。人手上,既要身手利落,更要人品可靠,忠厚老实是首要。
两人商量后,决定亲自挑选。
她们没有大张旗鼓地贴告示,而是通过相熟的牙人和码头上的老船工私下打听,寻找身家清白、口碑良好、有武艺底子又愿意跑河运的人,不限男女。
过了两日,牙人带来了几个人。
茶棚里。
白潋和伏棂坐在一张桌旁,桌上摆着茶水和几碟点心。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汉子,名叫赵大虎。
第二个进来的是个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身量颇高,穿着洗得发白衣裤。
她步履沉稳,眼神清亮,不卑不亢地行了个常礼,“石燕,见过两位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