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那对“鹤立鸡群”的益州夫妇,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她心里那点小火苗,被河沿镇带着水汽的风吹得忽明忽暗。
看着河水哗啦啦地流,白潋心里有点泄气。
难道伯父伯母走了陆路?或者压根还没到?
掰着指头算了算日子,开春到现在也快两个月了,从益州过来,就算一路游山玩水,也该到了吧。
难道…真像信里说的,直接绕开河沿镇,悄没声儿地进了泰和地界了。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
万一伯父伯母已经到了,正在暗地里“考察”她可如何是好。
虽然目前他们还不知道伏棂和自己的关系,可正因为如此,白潋更不能就这样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她不能让伏棂自己面对这些事情。
不能在河沿镇干耗着了。
主意一定,正好该打听的也打听完了,白潋立刻收拾东西往回赶。
离开河沿镇约莫小半日路程,行人渐少。
白潋正闷头赶路,忽听路边传来一个苍老又带着点疲惫的声音,“姑娘,姑娘,行行好,捎我们老两口一程吧!”
白潋勒住牛缰,循声望去。
只见路边树荫下,站着两位老人。
老头儿身材中等,微微佝偻着背,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灰布褂子,裤腿上沾着些泥点。
老婆婆个子矮小些,头发花白,用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帕子包着,同样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裙。
两人都背着不大的包袱,脸上布满风霜,看着像是走了远路的乡下老夫妻。
老头儿见白潋停下,连忙上前几步,脸上堆着谦卑又带着点窘迫的笑,“姑娘,打扰了。我们老两口是从前头柳树屯来的,去投奔亲戚。走了大半天路,我这老婆子腿脚实在不济了…姑娘若是顺路往桑麻镇去,能不能行个方便,捎带我们一程?我们给钱!”
说着,老头儿有些局促地从怀里摸索出几个铜板。
白潋打量着他俩。老头儿脸上皱纹很深,肤色透着点不自然的暗沉。
老婆婆一直低着头,偶尔抬眼飞快地瞥一下白潋,眼神浑浊。
白潋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看这穿着打扮,这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有老头儿手里那几个可怜的铜板,确实像是赶远路投亲的穷苦老人。
“老丈,别掏钱了。顺路的事儿,正好我也回去。您二老快上来。”
老婆婆似乎有些迟疑,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任由白潋扶着。
她的手粗糙,但握上去的感觉似乎并不像寻常农妇那般骨节粗大、布满厚茧。
白潋心里那点异样感又冒了一下头,但也没多想,只当是老人保养得好些。
大黄牛拉着三个人,走得明显慢了些。
白潋牵着缰绳走在旁边,跟两位老人唠嗑。
“老丈,您二老去桑麻投奔哪家亲戚啊?”
白潋随口问道。
“是我一个远房表侄。”老头儿的声音有些沙哑,回答得有点含糊,“在镇上做点小营生。”
“表侄啊?叫什么名儿?说不定我还认识呢。”白潋热心地说。
“呃,叫李有福。”
李有福?白潋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好像没听说过这号人。
“姑娘,这桑麻镇如何呀?我听说还新开了一家百福楼,名声都往外传了。”老婆婆岔开话题,好奇问。
“桑麻镇虽然地方不大,但挺安稳的。那个百福楼,饭菜点心都香,而且鸡都是自己养的,那鸡养得才叫一个精神,鸡蛋也大。”
这些事镇上的人都知道,白潋干脆就和他们说了。
老婆婆忽然抬起眼皮,声音低低的,“养鸡场?姑娘,你好像很熟?”
白潋心下不觉有异,毕竟这对老夫妇不是镇上的人,这么问也是正常。
“那养鸡场,挑鸡苗、配鸡食,我都有参与过。那鸡,保管比别家的精神。”
白潋说得含糊,又想推广自家店。
这两人方才说,名声往外传了,让她很高兴,传得越远,客人越多,赚得越多,伏棂越开心。
“哦…”老婆婆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没再多问。
老头儿倒是接话,“姑娘真是能干人。那养鸡场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能寻到姑娘这样的人才,想来也不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