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鸢不习惯这种苦涩的味。
我想到银凤观被灭门的时候
这句苦涩的低语,被萧桐尽数听到了,原本给自己杯里倒酒的手微微一颤,道:很多年前的事了,至少,阿娘还留下了一把扇子。
萧鸢手指捻着脸上垂下的黑色面纱,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把金色的扇子上。
那把扇子被架在一个漂亮的褐色檀木架上,金色的扇面上是漂亮的镂空凤凰图案,翩然飞舞,柔美却霸气,带着锋利的棱角,光彩熠熠地睥睨着一切。
萧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并不烈,口中还有淡淡的回甘和花香气,似乎能让人的心情很快平静下来。
萧桐也执起杯,微微品了一口,道:阿鸢,纵使天气炎热,喝酒还是要温一下,酒性寒凉,有损脾胃。
萧鸢点点头,没有再去倒酒,道:阿姐怎么今日过来?
萧桐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夏日已至,不知阿鸢是否有兴趣出去陪姐姐走一走啊?
萧鸢知道萧桐是想让自己出门散心,不再去思考那些一想到便会让人痛心不已的事,没有拒绝。
夏日阳光正好,房瓦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暖意在街头巷尾悠然的闲逛,直窜上行人的眉梢眼角。
萧鸢注视着街道两边的商铺,都是看腻了的,并不新鲜。
倒是萧桐显得心情比较不错,唇角微微弯起,看上去柔和美好。
萧鸢像是想到了什么,道:阿姐,褚小姐那边,还好吗?
萧桐点点头:一切都很好,只是,银凤观的弟子大多都已死于非命,恐怕难以寻到。
不过,兴许是时间还不够,许多事情,总是需要时间慢慢打磨的。
似乎是感到话题有些沉重,萧桐打趣道:阿鸢,还没有改过来吗?玉烟要是听到你这样叫她,怕是又要和你过不去。
萧鸢不再说话,嗅着整个面纱内淡淡的酒气,自动忽视了萧桐的最后一句话,语气颇为清淡道:十三年了,若是真的需要时间的锤炼,恐怕这时间也太长了些。
似乎是意识到又谈起了这些让人伤感的话题,萧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每次无论谈什么,最终都会被你转到这些话题上来,阿鸢啊
萧鸢这时突然神色有些凌厉,压抑着声音颤抖道:可是灭门之耻岂能随随便便就闭口不谈
萧桐愣了一瞬,看着萧鸢眼眸中的坚持和痛苦,开口道:阿鸢,娘一生惟愿你我平安喜乐,万不可为此辜负了娘。重建银凤观之事,急不得。
提起自己的母亲,萧鸢脸上的神色才柔和了一瞬,眉宇间也渐渐放松下来,只是依然紧紧握着萧桐的手,指尖泛白,道:我知道是我太心急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声,高声道:我还以为你们在酒肆,可那边怎么早早就上了锁?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一双漂亮的浅褐色眼眸里还有一丝未散尽的焦急,看上去比萧桐还要长一两岁。长发高高绾起,上面插着一支精致的红色茶花簪子,一身红衣热烈张扬,黑色的腰封让来人显出几分英气,光是站在那里,便让人顿觉不凡。
那女子走到二人面前,着急道:你们今天怎么不去医馆?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真是担心死我了。
萧鸢见到那女子,唤了一声:褚小姐。
那女子听到这个称呼,似乎是不大喜欢,摆摆手道:我都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这么假惺惺地叫我。
萧桐笑笑,道:玉烟,让你担心了。最近几日大家都比平日忙了些,出来散散心也未尝不可啊。
褚玉烟点点头,道:的确的确不过,你们二位这是喝酒了?
萧鸢和萧桐二人间的确弥漫着淡淡的酒香气,微微一嗅还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褚玉烟吸了吸鼻子,惊讶道:这是什么酒?竟然会有这么好闻的气味?属实不多见。
萧鸢答道:琼花酒。这种酒最是新鲜好闻。
褚玉烟听了萧鸢的话,笑道:不愧是行家,想必光是凭这一种酒,你这酒肆的生意就比我这医馆的还要好啊。
萧鸢微微一笑,道:褚小姐还是谬赞了。可是,褚小姐这么费劲找到我们,恐怕不是特意为了夸我的酒酿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