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叙白话说一半哽在喉间:“说话别那么难听,那是剧组合同,不叫卖出去。”
“演员签了剧本合同不就是短期卖身契,你就说是不是你让云辞签的?人家云辞在家呆好好的把人挖出去上班,你是人?”肖珵句句不让,“葬礼那天你爸联系不上你,让我打电话,你和我说你在家睡觉,刚醒。”
肖珵想起这事就觉得离谱,叹气后道:“再讨厌你好歹也做做样子啊白,你想想叶垠早就接手了你家公司,公司内上下都是叶垠的人。他死你都不去,你让他过去提携帮助过的人怎么服你?要有几个愿意帮你的,你能忙成现在这样子?”
自讨苦吃。
没苦硬吃。
肖珵真不懂了,叶叙白过去虽一副纨绔样但心底里弯弯转转多着呢,谁也算不过他。叶垠死了之后叶叙白就像脑子搭错筋了一样老干出些抽象事来。
“我没云辞那演技,不是什么戏都做得出来。”
叶叙白打开阳台门走到室外,风很快将唇边溢出来的烟卷走:“他死了那是他的报应。”
“他活该。”
阳台上的灯并没有打开。叶叙白的面部隐在黑暗内,视线冷冷望向无边的树林,深吸口气,那燃了半根的香烟顶端火星明灭。
——“我怕在他葬礼现场出笑出声来,不去更好。”
……
简单冲洗洗漱过后叶叙白拖着一身疲惫上了床,脑内还回荡着肖珵挂断之前说的话:
——“我不清楚叶垠疯不疯,不了解情况也不好评价。但你给我的感觉是……你精神状态确实有点不正常了。”
——“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要不给你约个心理医生?”
房间内的灯关了仅留下床头一盏,叶叙白又从枕侧的烟盒内摸出一根,没点燃,咬着烟蒂,眼眸下垂,隐隐透出几分戾气。
……真是无语。
需要心理医生的根本不是他。
叶垠上大学的时候就自己创业开了个小公司。公司赚了不少,没靠着叶家关系自己就实现经济独立,老早就从叶家了搬出去,买了套房。
后来云辞又买了间小公寓,那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挤一块儿,那套房就基本空了下来。
当时他高中还没毕业,正好那套房离他学校近,有时候放学晚了他就会去一楼客房内留宿一晚。叶垠也说过不常回去,要去睡就直接睡,不用和他报备。
有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越滚越清醒。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了,起了床去去接水。
还没喝几口,就听见了楼上传来了东西挪动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搬东西。
当时已经是深夜,寻常人早就睡下了。他一是好奇叶垠大晚上在上面折腾什么东西,二是想着醒都醒了就和哥打个招呼,反正也睡不着看看能不能帮忙什么的,手上还拿着水杯就上了楼。
他也不是喜好窥探别人隐私的人,知道叶垠的卧室和办公室都在二楼,住了那么久也从来没有上去过。
他在楼梯上就已经在叫着哥了,一连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心里觉得奇怪,往又往上走了几层台阶。
心里还在猜测家里不会进贼了,就看见二楼的其中一间房的房门半掩,从内隐约透出些泛着蓝的光。
他抬手扣了两声门,还是没人应,他探头往里面看,里面没人,叶垠不在里面。
其实那个时候他理应折返回去睡觉。
这是叶垠的家,叶垠就算大晚上叫安装队的人来装修他也管不着。可当时他偏偏就没回去,甚至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半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那间屋子不大,才有客卧一半的大小,四周没有窗户,像是在装修时就被刻意隔出来的房间。
屋内唯一的光源是桌子上亮着的电脑屏幕。好奇心驱使下,他绕过桌子来到屏幕面前,看见屏幕内是一张仅有线条的电子地图,在屏幕的边缘处还有一个红点在闪烁。
将鼠标移动到红点上后会有一个放大的键位,他正准备点击,眼角的余光就瞥见房间门被打开。
他猛然从屏幕前抬头,看向静静立在房间门口的高大男人。
窥视他人隐私的心虚感一瞬间让心脏狂跳到了一个极快的频率,不自觉屏住的呼吸让全身都紧绷起来。
走廊内没开灯,叶垠整个人都站在阴影中,仅靠屏幕的幽幽光线根本看不清此时他的面部表情。
“我以为你已经睡了,叶叙白。”
长期临于高位的男人说话间带着些无形的压迫感,而这种压迫感在此刻被自身心理原因无限放大。
他的手极快地从鼠标上抽离,却好巧不巧碰到了键盘上不知道哪个键。屏幕上的地图消失,切换成了实时的监控画面。
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在一秒秒增加。
屏幕正中,蜷缩在被子内的青年正好有所动作。
那青年伸出的手,下意识地往自己身旁的地方摸去,却摸了个空。愣神过后,他翻了个身,闭上眼重新陷入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