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为一个人,一个切切实实接触过执妖的人,他却必须去争取。
“我去查这件事。”祁辞从聂獜的怀中抬起头来,忍着刺目的疼痛,看向散发着强光的太微:“我去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查清楚,无论幕后之人是死是活,都给你们一个交代。”
“你说查就能查?”太微显然并不把祁辞放在眼里,飘荡着向他们逼近:“要是查不出来呢?”
“查不查得出来,也总要试试吧。”其实祁辞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总不能白白挨场火烧,最后什么都不做。
太微显然不想跟他废话,扔下一句“那就等你查出来再说吧”,然后就忽而升高,向着漆黑的夜空而去,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祁辞倒是乐得看他离开,毕竟剩下的两位星垣都比他要好说话些,于是他就俯身向着最后而来的紫微星垣垂拜:“我可以去查当年的事,但祁家必须有新的星监,还望您通融一下。”
“这事也该如此,”那女声遥遥地,自天际传来,似是叹息般对祁辞说道:
“当年太微封锁降星台,本也是怒极冲动之举,如今也到了该解开的时候。”
说完,自它柔和的光团之中,忽而逸散出无数的细碎星芒,于黑暗的夜空中盘旋而上,若风又若水般流淌汇聚,似是凝成了无尽的银河,飞流直下冲向那些环绕着降星台的星宿。
原本凝固不动的星宿,忽而散发出熠熠闪闪的光,被星流牵动着向降星台中央坠去。
祁辞靠在聂獜怀里,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盛景,自被献祭以来便愤郁的心思,竟也似被那星芒流河所冲散了。
他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疲惫地将脸贴在了聂獜胸前的鳞片上,聂獜也抬起兽爪揽住了他的身体。
“它们会很快就全部降到人间吗?”祁辞看着又飘到自己面前的天市小光团,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当然不会,”天市光团晃了晃,抖落下不少星屑:“何时下降,降到何人身上,自有一番天地规律,虽然解除了封锁,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都降下去。”
祁辞想着这二十年来,祁家单凭着表老爷一位星监,也并没有出太大乱子,这会总归有了就比没有好,于是多少放下心来。
只是不知道,祁家的星监又会落到谁的身上。
就在这时候,星流席卷着四颗如斗状排列的星宿,缓缓地落到了祁辞的上方,祁辞若有所感地抬起头,那星宿便带着轻柔的光,融入到他的身体中。
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并非增加了什么,更像是缺失了许久的一块,终于补足了。
“这是氐宿,有四颗星位,对应的你可以控制四只执妖。”天市适时地在一旁解释道,然后从他的身上引出了几团光,“你现在已经有了煞兽、青玉算盘,还有……尸花?”
“前两个也就罢了,尸花留着做什么?”天市说着,晃动光团凑过去,叽咕一下就把困扰了祁辞三年的尸花,直接吞掉了。
祁辞看得哭笑不得,只能跟他道了声谢。
天市又重新打量起青玉算盘,晃动着似乎也不太满意:“它被你强行用了那么久,都快要碎掉了。”
“是吗?”这下祁辞倒是有些意外,青玉算盘是他用起来最顺手的东西了,他私心想要留下:“那可曾还能修补?”
“修补怕是不能了,但好歹珠子还能用,”天市晃了晃,像是在摇头,青玉算盘就在它的光芒下溶解,一颗颗算珠却被星光凝成的线串了起来:“就当作手串吧,应当也差不多。”
祁辞伸出手,那青玉算珠串成的串子,就落到了他满是疤痕的手上。
天市又飘到了聂獜身边,像是要打量打量这第三只执妖,聂獜见识到前面两位的下场,怕它也在自己身上动手脚,于是忍不住龇了龇兽齿。
天市被吓得一激灵,躲到了祁辞的面前:“这只……这只就先不用换了。”
“我可以再送你一样。”
说着,它抖了抖自己的光团,从身上掉落下一团碎光,飞到了祁辞的手上。
祁辞托住那碎光细看,竟是只十分精致的小日晷,晷针的影子落在晷盘上,但晷盘上的刻度却并不是寻常时辰。
“这执妖名为寻晷,有关二十多年前那件事的线索,并不一定能够即刻找到,但是它可以把你们带到所寻线索最合适的出现时间点。”
“竟有这等奇物,”祁辞听完,也对这寻晷生出了兴趣:“那是过去未来,什么时间都可以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