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祁家必须由你来继承,就因为……你和他是一类人,你们能够控制执妖!”
“我的好大哥啊!你从小事事都压我们一头,那是你自己有本事,我认了,”祁纬说着,目光愤恨地看着抱着他的聂獜:
“可凭什么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要偏爱你。”
祁辞无言,他不知该如何对祁纬解释,除了聂獜之外,他口中那些执妖的“偏爱”究竟给自己带来了多少痛苦。
他确实拥有处理执妖的能力,可每次都会激化尸花的绽放,鲜血淋漓地撕裂他的皮肤。但又因着表老爷的嘱咐,下一次遇到执妖时,他仍旧要选择出手化解,然后重复无尽的痛苦。
执妖于他而言从不是什么命运的恩赐,而是无法摆脱的噩梦。
但是这些话……祁辞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即便说出来,祁纬又能听信几分呢?
“我去找了表老爷,我只是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用执妖,凭什么我不能继承祁家!”
祁纬的神情越发扭曲,多年的嫉恨让他近乎疯狂,他的身体动不了,看向祁辞的目光却只剩下怨毒:“……等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祁纬只觉得一阵后怕,他不敢声张,也不敢去查看表老爷有没有事,只能借着夜色的遮掩,慌忙地逃走了。
直到第二天,他才听说了表老爷死在自己院子里的消息。
祁辞怔愣地靠在聂獜的怀里,他因着追查胡家伯侄的执妖与祁家的关系,回到云川,表老爷又在这个关口去世,他本以为这背后应该有什么阴谋隐秘。
却没想到,表老爷的死,竟然是这么一场猝不及防的意外。
或许连表老爷,都不曾料到自己会这么突然死去,所以才没有把与执妖相关的事,都告诉祁辞。
而将信息藏在丧事中,可能也只是表老爷之前以防万一,留下的一个准备,没想到最后却能用得上。
“后来,我就发现……自己身上有了执妖。”
祁纬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哭还是笑:“我也不知道它是从哪来的,但总归是有了。”
“刚开始我不敢用它,可后来……”
后来祁辞回来了,祁纬心中原本因为恐惧而压制得恨意,攀升至了顶点。
祁辞无言,手中滑出了那只蕴着光的青玉算盘,指尖停留在算珠上:“你把它召出来吧,无论如何……不能让它在你身上久留。”
“如果我不呢?”祁纬得笑容僵在脸上,他看着祁辞:“为什么你就能一直留着执妖,我却不行——”
“是因为你身边那个怪物吗?”
“你为了能留住执妖,所以才委身于它,被一个怪物猥亵玩弄?”
他的话刚出口,一枚青玉算珠就毫不留情地射进他的口中,打碎了他的门牙。聂獜没有环抱祁辞的那只兽爪,也勾住了祁纬身上的红线,将他高高吊起。
祁辞收起了对于血亲最后的怜悯,脸上只剩下冷漠:“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它出来。”
可祁纬却只是含血看着他,目光中是浓浓的挑衅:“我不……”
“大哥要杀了我吗?”
祁辞的忍耐终于到了尽头,他微微闭合双眼,手指重重地按住了青玉算珠,然后在祁纬的注视下,再不犹豫地隔空打出。
四枚算珠蕴着青光,划过深渊下浓重的黑暗,如流星般冲入了祁纬的四肢关节中。
上一刻祁纬还面带挑衅,下一刻无法忍受的剧痛,就彻底打破了他强装出来的肆意,他整个人因为痛苦在半空中疯狂抽搐着,却又无法挣脱聂獜的兽爪,喉咙中爆发出非人的惨叫。
“啊——”
而随着那四枚算珠的钉入,一个虚虚的影子被打出了祁纬的身后,它拥有着类人的形体,但面容却是一片空白。
对于害了自己的东西,祁辞不再给它任何选择的余地,左手一翻就将青玉算盘抛向半空,化作盈盈虚影。
右手毫不犹豫地拨弄上面的算珠,霎时间那钉在祁纬身上的算珠便投落在人形执妖上
执妖因此而不断挣扎着,可那四枚算珠却死死地钉着它的身体,随着祁辞的拨弄,乍然崩碎化作了无数带着微光的屑片,在黑暗中簌簌落下——
一切就这样,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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