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跟你说过,不值得。”
“是我想给的。”聂獜反握住祁辞的手,他全然不在意祁辞的疤痕,只是一如既往地缠绵厮磨:“你想要续命,我就给你命,你想要变好,我就给你血。”
“没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
“可我不想用你的血。”祁辞摇摇头,他一向在人前不想示弱,但此刻家族血亲、相貌仪表,他曾经所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已经全部毁去,他不想再让现在唯一还拥有的聂獜,为他继续受伤了。
聂獜看着他,喉结滑动了一下,然后沉声说道:“如果,你是不想用我的血的话,那我还有另一个办法。”
祁辞刚想要问是什么,可很快就想到了,他愣了愣然后将脸埋进了聂獜的肩上,声音低低地说道:“你要不嫌我现在这副模样吓人……就来吧。”
“不会,”聂獜珍之又重地环住祁辞的身体,然后试探着亲吻上他的唇,缓缓地向下咬开了祁辞的衣扣:“人类的美与丑,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要是你,无论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愿意——”
祁辞起先还有一丝推拒,但很快他就习惯性地陷入到聂獜所带给的缱绻中,双手死死地攀着聂獜的后背,抛下种种纠结失落,只随他沉浮辗转。
林间淡淡的雾气被朝阳所驱散,草地湿润的露水粘湿了他们的衣衫,却很快又被汗水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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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西南某处偏僻的小镇。
虽然这里的冬日并没有冷得刺骨,但傍晚时天气就湿闷得厉害,入夜没多久,就落下了瓢泼大雨。
旅店的伙计坐在柜台后打着盹,老板不舍得通电灯,桌上摆了只破了玻璃罩的煤油灯,被窗户缝里透进来的风吹得,火苗忽明忽暗。
雨声连夜不断,时不时有暗紫色的闪电划过,然后就响起了仿若能将这间小店震塌的闷雷,一下子就把店伙计惊醒了。
“哎呦!”他被吓得心砰砰乱跳,使劲锤了几下胸口,才感觉缓过气来,口中骂骂咧咧地说着混话,可怨谁都怨不到老天打雷下雨,只得在柜台前换了个姿势,打算继续睡下去。
可窗外的雨声却越来越急,偶尔响起的雷声,不知怎么惹得他有些心慌,他抻着脖子环视着店铺,一切都安稳得不见半点异样,唯有他的影子随着油灯中火苗的跳动,被扭曲地拉长压短。
“轰隆!”
又是一声雷响,彻底打碎了店伙计的睡意,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听到旅店外那凌乱的雨声里,好似掺杂了沉重的脚步声,正在向着这风雨中孤零零的小店,慢慢地靠近。
这么晚了,又下着这样大的雨,怎么会有人来呢?
店伙计的心越跳越快,他反复告诫自己,一定是他听错了,明明外面只有雨声与雷声,不可能有脚步——
“叩叩叩——”
三声异常分明的敲门声,吓得店伙计狠狠打了个哆嗦,是真的有人在外面!
他根本不敢应声,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闭合的门板,希望外面的人快些走掉,可老天却偏不随他的愿,“叩叩叩”三声敲门声,再次回荡在雨中。
“谁,谁啊?”店伙计终于壮起胆子,向着门外喊了一声。
而隔着门板,他也只听到外面响起一个沉闷粗重的声音:“开门,来住店的。”
店伙计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破了罩子的煤油灯里,火苗摇晃得更为剧烈了,像是在昭示着不祥的降临。
店伙计忽然后悔,自己刚刚就不应该应声,可这会也没有办法了,他只能一步三挪地向着门板走进。
他与那个声音,只有一门之隔了,对方却又在他本就紧绷的神经上,重重地敲了下:“快些开门,我们要住店。”
“好……”店伙计只能颤抖着,打开了门上的铁栓,他还没来得及避闪,门板就被粗暴地推开了,闪电与雷声恰在此刻同时降临,带着令人胆寒的巨响,瞬间照亮了门外那个异常高大的,穿着油布雨衣的黑影!
店伙计当即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惊呼声都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
对方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柜台前,油布雨衣上滚落的雨水,淋淋地流淌了一路,像是恶鬼留下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