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残照,浇在地上,一片碎金煌煌。
衆人等在值房外的廊下,十几个书办站在一侧,廊边是一片竹林,风动摇曳间,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黄葭从腰间取下钥匙,开了值房的门。
她第一个进去,而後十几名书办跟在她後面。
康元礼等在外头,垂眸看地上的竹影良久,冲一边的人颔了颔首,“都先坐下吧,那里头几排架子,搜的又是钥匙这种小物件,一时半会儿翻不完的。”
何埙瞥了他一眼,轻嗤一声,却还是坐在了廊下的白石砌成的长椅上。
见他坐下了,後面的十几位船工首也纷纷落座。
过了半晌,日影消逝。
高悬如明月的香烛灯笼也照不开地上树影的森森寒凉。
衆人已等得不耐烦。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十几名书办走出来,黄葭走在最後面,衆人的目光齐齐看过去,只见他们一个个神情木然。
看来是什麽也没搜出来。
康元礼微微一怔,只看向黄葭,确认了一遍,“什麽都没翻到?”
他有些犹疑,不是信不过黄葭,只是觉着闹了这麽一出,竟然就这样平稳地过去了,有些不可思议。
黄葭“嗯”了一声,神情从容,“本就没什麽。”
“只怕是黄船工拦着他们,都不让搜吧。”
何埙冷冷一笑,眉头皱起,快步起身走到她面前。
黄葭声音黯然,“何工首这麽说,难不成是咬定了黄某偷盗?”
何埙瞪着她,“我没有这个意思,但也请黄船工莫要徇私。”
黄葭仰起头,声音变得凄然,“我来船厂也有大半月,本以为与何工首相处多日,也算是有了共事之谊,没想到今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你!”他深吸一口气,撇过脸,目光游离着,轻轻扫过其中一人。
然而,就是这麽一扫。
黄葭顺着何埙的目光,迅速伸手,揪出一人的袖子,把他从十几名书办中拉出来。
那书办身子不住地颤,身上冷汗涔涔而下,如细小虫子悠悠爬过,所到之处,衣衫尽湿。
衆人面面相觑,只把目光投向黄葭。
“你自己掏,还是我来?”她步步逼近,语气沉肃,目光幽幽地在那个书办与何埙之间打转。
那书办低下头,木愣愣地从袖中掏出一件东西,摊开手。
银光一闪,竟是那把钥匙。
衆人一惊。
康元礼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後退一步,“这……这是怎麽回事?”
黄葭沉吟了半晌,再开口时竟有些烦躁,“有人想浑水摸鱼,趁搜查的时候把钥匙藏进去。”
她转过身,郑重地看向几名书办,“方才进去好一会儿,我请诸位一律站在架子外头,一处地方都没有动,诸位也可做个见证,这钥匙实打实是有人夹带,与我无关。”
衆书办恍然,才知她是这个意思。
康元礼听她语气凛然,不由回过头,看向何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