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们私下里还说过话啊?”
张莺往他头上狠狠一拍:“你胡说八道个什麽劲儿呢?我出去看看,让他赶紧走。”
“老大,你放心去,我肯定不会跟姑爷说的!”
张莺瞅他一眼,又跨出门去。
孟疏桐还在那个巷子里,那辆马车前,他的脸被风吹得煞白,厚厚的斗篷下的身体摇摇欲坠。
他朝她笑:“你来了。”
张莺先朝他的车夫看去:“你们家少爷的身体这麽虚弱,你还这样由着他这样胡来吗?他要是出啥事儿了,你们家的老夫人能饶得了你?你赶紧把他带回去!”
车夫满脸为难,欲哭无泪:“这位姑娘,我也没法儿,姑娘要不您劝劝我们少爷吧?”
“孟疏桐,你赶紧回去。”
“你来了,你说不管我的,你为何要来?是因为我像从前的邓举人对吗?我听她们说,邓举人自小身体孱弱,病痛缠身。”
“是,但不仅如此。”张莺看着他,“你是国公府的少爷,我怕你死在我家门口,你家里人要来找我麻烦。”
他笑着,心却凉了半截,往後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幸好车夫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少爷!少爷!”车夫朝张莺看来,“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帮我把我们少爷扶上马车?他现在这样子不能回去,得送他去医铺!”
张莺看人一眼,吐出一口浊气,帮忙将人一起扶上车:“你们可别讹上我。”
低低的轻笑声传来,张莺朝靠在车厢的人看去,躬身就要下车:“你装晕?”
“别走。”孟疏桐隔着厚厚的冬衣抓住她的手腕,“我没装晕,方才是真有些眼花。”
她皱着眉回头。
孟疏桐紧忙松开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张莺抿了抿唇:“我现在送你去医铺,然後我会去你家里跟你的家人说清楚,请你以後不要再来了。车夫,去最近的医铺。”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孟疏桐靠在车厢上,静静看着她:“你还是担心我的。”
“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和我一个有夫之妇说这话不觉得羞耻吗?”她瞪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家里有权有势,说实在的,要是你家里没这麽厉害,我才不管你。”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道:“少爷,医铺到了。”
张莺先一步跨下车:“既然醒着,就自己下去。”
孟疏桐轻咳两声,扶着车厢缓缓落地,跟在她身後一起往医铺里走。
“喏,大夫就在那儿,你们自己去看。”张莺往窗边的椅上一坐,也不管他们。
孟疏桐看她一眼,安静让大夫诊完脉,走到她身旁坐下。
她看他一眼:“看完了?那去你家。”
“还在抓药。”
“行,那等一会儿。”
“张姑娘,你今天来了,我很高兴,可我也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厌烦加深了。”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孟疏桐顿了顿,又道:“你喜欢读书好的是吗?其实我过了童试,今年的乡试我也参加了,只是身体不大好,只参加了一场,听我父亲说,那一场考得还不错,若是能坚持考完,大概也能考上。”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麽?你考不考得上和我没有关系,我是喜欢读书好的,可不是所有读书好的我都喜欢,我只喜欢我相公。”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是纨绔子弟,不是靠着家族荫庇嬉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我对你是真心的丶认真的。”
“正是因为知道你不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我才愿意在这里跟你多说几句,我不喜欢你,真的不喜欢,你不要再来打搅我了,我相公他在意我在意得不得了,他要是知道会很伤心很难过,他家中贫寒,父母兄弟待他都不好,从小到大吃尽了苦头,现在好不容易才好一些,算是我求你,不要来打搅我们的生活,他离了我会活不下去的。”
孟疏桐扯了扯嘴角:“你心疼他,你觉得他比我更可怜是吗?我自小身体也不好,我的不好与他的不好不一样,听说他是穿衣少食导致的,可我是得了重病,大夫说我活不过二十岁,他正在一步步变好,而我正在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终点。”
张莺低下头:“既然这样,你更不该来找我,你应该好好休养。”
“我只想问你,若先遇见的是我,你会不会爱上我,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