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肉有菜有酒,吃着喝着聊着就停不下来,他和张莺也就不着急,慢慢吃着作陪。
聊着,外面忽然传来锣鼓声,张莺竖着耳听了听,好奇道:“哪家结亲吗?”
“不知道,也没听说,可能是坡上的吧,我们跟那边不熟,不过一会儿要是路过前面,可以出去沾沾喜气。”雷木匠道。
张钊打趣:“是该拉着你们家雷明焕去沾沾喜气。”
“张叔,我还不着急……”
“咋不着急?你都多大了?”
雷木匠教训起他来就停不下来,絮絮叨叨又是那些话,要不是敲锣打鼓声近了,他还能再骂一个下午。
“走走,出去热闹热闹去。”张钊吆喝两声,收拾收拾碗筷准备往外走。
其馀几人看他收拾东西,也不好先出门,也跟着收拾,刚把碗放进锅里,鞭炮声突然在院门口响起,有人在外面问:“这是邓进士家吗?”
张莺一愣,朝邓琼看去:“找你的?”
邓琼也很是茫然:“我不知道啊。”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张钊将锅盖一搁,擦擦手,先一步出门往外走。
只见院门外围了一大群人,其中便有穿着红马甲敲锣打鼓的人,那拎着锣的後生见他们出来,立即又哐当敲一声,惊得跟在旁边的小孩连忙捂耳朵。
“张铁匠,恭喜恭喜啊。”围观的人喊。
敲锣打鼓随之响起来,红红的报贴高高举起,领头的报录人朝邓琼看去,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拖着长长的调子,喜笑颜开唱:“贵府少爷邓琼,高中景和六年会试第三十名贡生,金銮殿面圣!”
其馀的的报录人应和重复:“第三十名!第三十名!第三十名!”
领头的那个又道:“恭喜少爷!请少爷赏喜钱!”
张钊立即反应过来,快步取了铜钱来,往人群中撒去,有人抢到了连连道喜,有人没抢到起哄再要,一时间院子里围满了人,一片热闹喜庆,欢声笑语,雷木匠也从屋里拿了点心零嘴来,帮着一块儿热闹,只有张莺还有些茫然。
“你不是没去嘛?这是咋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要是皇帝大度,最多就是保留我贡生的身份,来年再考,没想到居然定了名次,也不知道是咋定的。”
张莺点点头:“我看他们这阵仗弄的也不能是假的,不然被官府知道肯定是死罪,不管了,庆祝就庆祝吧。”
邓琼笑了笑:“也省了事了,不然三年後我还得去京城一趟。”
张莺也笑,推推他道:“走,我们也去发东西去。”
他们笑着,一转头,齐齐瞧见院门外远远站着的邓财和马氏。
邓财和马氏也看着他们,一脸愤恨的模样,马氏还要冲过来,但人群拦住了她,邓财也将她拉住,一瘸一拐离开。
张莺跟邓琼对视一眼,低声道:“你二哥的腿咋好像瘸了?”
“我也不知道,今儿也是我回来第一回见到他。”
“不是你干的吧?”张莺疑惑看去。
邓琼惊讶得都笑了:“我干的?娘子这麽想我?我这些天可都在家里和娘子在一块,我什麽时候能干?难不成半夜跑出去?”
张莺抿抿唇,不好意思道:“我就是问问你,也没说一定是你干的,你别急嘛。不过,那能是谁干的?还是被人打了?”
“肯定是被人打的,去年就说他们在外面欠钱,说不定是还不上了被债主打的,这也没啥稀奇的。”
“你大哥不是在帮他们还吗?对了,我回来以後还没看到大嫂她们呢,也不知道她们在不在家。”
“大哥大嫂他们一向勤快,这样农闲的时候都在外面找零活干,不在家也正常,改明儿遇到了问问,可千万不能什麽锅都扣我身上。”
张莺笑着摇摇他的手臂:“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你,走,帮忙去。”
他也弯了弯唇,跟着又一起去前面。
雷木匠赶忙将手里的点心果子分他们一半,小声叮嘱:“注意着点儿,那些给过两三回的就别给了,家里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好,我们知道了。”张莺接下东西,和邓琼一块儿去给人发。
小孩子们见到吃的眼睛就冒光,收下就跑了,大人们还留在原地,把邓琼围住,要跟他握手,沾沾喜气。
他没露出什麽不耐烦的神情,只低声跟张莺道:“人太多了,娘子先回屋里去吧,免得被挤着。”
张莺擡头看他:“那你呢?”
“我没事,他们围一会儿肯定就散了,娘子不用管我。”
“好。”张莺点点头,退回堂屋里。
张钊也在堂屋,招待来报录的人:“要不留下吃个晚饭吧?”
“不不,那边还有人家得去呢?”
“村里还有人考上了?”雷木匠问。
“不是,那边的,还远着呢,所以才着急要去,不然天黑前赶不上。”报录人笑着看向张钊,“您是邓进士他爹吧?瞧着真年轻,往後可就享福了。”
雷木匠笑着道:“他是进士他丈人爹,不是亲爹。”
报录人惊得呛了下:“啥?我们刚一来,你们村里的人就说带我们来寻邓进士,你们看看,这弄的,这不是把人给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