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不这样以为,我倒是觉着,你是任性过头了,你太不听话了,要是我,昨天不会要她来追我,我这个‘邓琼’才是完美的。”他笑着,咳嗽几声,“抱歉,我身体不大好,不能再和你聊了,你也要上课了,我不打搅你了,再会。”
他转身,缓缓离去,没走几步又突然回头:“对了,你那件斗篷我也有一件类似的,或许不能说是类似,应当是一模一样,只可惜我今天没有穿出来,下回我可以穿出来,让她选选谁穿得好看。”
邓琼微愣,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快步回到学舍里,翻出一旁放着那件斗篷,那件印着靛蓝竹叶的张莺亲手做的斗篷。
他几乎是盯着那件斗篷看了一个上午,晌午休息时,他忍不住了,告了假,直奔孟府去,敲开孟府的侧门:“我有事寻你们五少爷,请他出来一叙。”
小厮愣了下,快步去通报。
等了许久,孟疏桐珊珊而来,穿着同样的印着蓝色竹叶的毛绒斗篷,朝他浅浅笑着:“邓举人,方才没有聊尽兴吗?”
“是,特地来请孟公子出门叙话。孟公子,请吧。”邓琼冷静了许多,脸上也带着浅笑,擡手邀请他出门。
他看一眼狭长的巷子:“就在这里聊?不如选个雅致的地方。”
“我是农户出身,不懂那些文人风雅,也没银子享受那些,我们在这里说就好。”
孟疏桐擡了擡眉,缓步往外走:“你有什麽说的?说吧。”
“你和她什麽时候认识的?”
“你不知道她何时来我家做事的?”孟疏桐反问。
邓琼未恼,又问:“你喜欢她什麽?”
“你喜欢她什麽,我就喜欢她什麽。”
“你这样的家世,家里人不会允许娶一个没背景的女人的吧?你不用跟我说什麽你没打算跟我争,否则你今天故意激怒我是做什麽呢?”
“是,我家里人已经同意我和她往来,同意我迎她进门。”
邓琼哂笑一声:“做妾?”
孟疏桐垂了垂眼:“我暂时没有办法说服我家里人,不过只要她进门,我不会再娶别人,过个几年,家里人劝不动我,就会同意将她扶正。”
“妾就是妾,任凭你说的花里胡哨也是妾,她不会同意做妾的。”
“要是她愿意,我可以离开孟家,跟她回长东。”
“然後让她照顾你这个病秧子一辈子,是吗?”
“她从前不也是这样照顾你的?况且,我母亲给我留了不少东西,这些我可以全带走,她和我在一起,不会比你们那个时候还差。”
“想象的不错,可惜,她说她对你没那个想法。”
孟疏桐笑了笑:“想法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毕竟她对你也不是一见钟情,不是吗?况且,她并不讨厌我。”
“的确,她还挺可怜你的,不过她已经保证过了,以後不会再跟你见面。”
“有第一回第二回就会有第三回,难道你能一直将她绑在家里?即便能,你也只能困住她的人,困不住她的心。我和你何其相似,她看见你就会想起我,你这样的人,能忍受这样的事吗?”
“你知道我忍受不了,你还来激怒我,你想看看我的反应?”
“是,我想看你的反应。”
邓琼也笑:“那你觉得我该有什麽反应?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发疯丶暴怒,跟她大吵一架,从而影响到科考,失意,然後一蹶不振?”
孟疏桐看着他:“若不是如此,你现下为何会站在这里?”
他扬起唇,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为何不再大胆一些呢?”
孟疏桐眉头缓缓皱起。
“其实,我比你想象的更疯狂一些。”邓琼说着,手中突然变出一截麻绳,几乎是顷刻之间,那根麻绳套去孟疏桐的脖子上,瞬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勒出一道血红的印子。
孟疏桐很快就喘不过气,翻着一双眼,鲜红的血丝无声地质问。
巷子里的风呼啸而过,邓琼笑着,好似那根麻绳不是在他手中,像是还在和人闲谈。
“我猜你想告诉我,在这里杀了你,我也逃不掉,你看看,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如何会明白呢?我没想逃掉,你把我的美好日子毁了一半,那我干脆让它面目全非好了。我早上都还在犹豫,这个後果的确有些严重,毕竟是你个活不了多久了的病秧子,我有必要将自己的命搭进去吗?可你非要自作聪明,好吧,那就只好让我们一起灰飞烟灭了。”
他扬起的嘴角缓缓放下,慢慢收紧手中的麻绳,眯着眼看着孟疏桐那张红得发紫的脸,就让他们一起在这个他无比憎恶的京城彻底消失吧。
“邓琼!你在干啥!”张莺的声音突然从身後传来。
邓琼一怔,回头看去,手中的麻绳无意识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