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莺一点儿惊喜都没了,担忧道:“邓琼他发热了,要马上找郎中来!”
“村里的郎中不在,得去城里看。桩子来搭把手,把姑爷擡出去。”
“哎!”王桩子立即挽着袖子跑进来。
“把被子裹紧了,外面风大,还有袄子,把头裹住,别吹了风。”张莺也着急动起来,又是裹被子又是裹袄子,把人卷成了个大粽子,“行,就这样。”
张钊和王桩子快速上前,将人擡起来。
屋里的王氏吓坏了,半晌都没敢说什麽,陈氏和邓福也没阻拦,马氏和邓财却突然出现在门口,冷不丁出声。
“丈人爹跑来大闹亲家,还跟亲家动了手,这说不过去吧?”
张钊回头看马氏一眼,马氏当即也噤了声,不敢再多话。
“走。”张钊也没叫她让路,只是擡着人到了门口,马氏便自觉让开了,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个。
出了门,张钊和王桩子大步往张家走,张莺落後一步,将衣裳拿了匆匆跟上。
马氏朝他们的背影看一眼,阴阳怪气道:“真是好大的排场。”
王氏被冷风吹了会儿,也回过神,气得直骂:“这个小贱人,我非要闹到里正那里,把她休了不可!”
“娘,你着啥急啊?我刚才看她好像是要从柜子里拿钱,那六两礼金说不定就在柜子里,咱们把柜子砸了不就有了?”
“这样不好吧?”陈氏小声插话。
马氏瞥她一眼:“咋不好?我就说你们私底下勾结了,果然猜得没错,你今天不帮着娘说话就算了,还帮着那个贱丫头气娘,你啥意思?”
王氏被说得火气又冒上来,上前狠狠扯了扯陈氏的脸,咬牙切齿道:“陈二妮!我看你是活腻了!”
邓福不敢顶撞母亲,在一旁着急地直跺脚:“娘丶娘……”
“啥娘?老娘养出来的儿子一个个都是白眼狼!你是,老三更是!他还不如病死了算了!”
“王大芬。”老邓头从堂屋出来,阴恻恻喊一声,“把老三屋门关好了,回屋里来。”
王氏咬了咬牙:“凭啥?你以为你是皇帝啊,你说啥我都要听着。”
“把老三屋门关好了。”老邓头重复。
王氏咽了口唾液,收回目光,指派马氏:“去,把老三屋门关上。”
马氏不愿意,恨不得邓琼今天就死了,张莺今天就被赶出家门:“娘……”
“娘啥娘?赶紧去把门关了,天都大亮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准备煮饭。”
“咋是我煮饭?”
“咋?生了个娃就真拿自己当皇後娘娘了?月子坐好了就赶紧给我干活去,家里人难不成还要围着你转不成?”马氏骂了一大串,看着她将门关上了,才往堂屋里去。
老邓头看她一眼,啥也没说,转身进了里屋。
她也不想理会老邓头,也是一言不发。
东侧屋里却是骂骂咧咧个不停:“你爹啥意思?平时屁都不放一个,这会儿出来瞎掺和什麽?”
“马小荷,你说话给我注意着点儿,那也是你爹,你眼里有没有点儿孝道?你再敢说这样的话,别怪我不留情面!”
“那老三媳妇儿还说要打娘呢,咋没见你去拦着?”马氏瞅他一眼,又道,“刚才要真能把老三他们的钱翻出来,老三媳妇儿肯定要闹,这要是闹起来,那可不是从前的小打小闹,我看老三夹在中间咋办!”
“一天到晚净琢磨这些事儿了,我问你,老三和家里闹翻了对你有啥好处?”
“是对我没啥好处,所以我就想他这回一病不起,再跟家里闹翻了,去张家上门去,省得在家里碍眼!”
她早就不想拖着老三这个负担了,可又不甘心,总想着往後老三要是能考上秀才,全家都能跟着享福,老三这回要是能一病不起,她才是心想事成了。
邓财瞅她一眼:“那可是我亲兄弟。”
“亲兄弟咋?刚才咋不见你给你亲兄弟寻大夫去?一分钱都舍不得出,还好意思说啥亲兄弟,我就不信你心里就没有过这个念头,还不赶快出门去给你老爹老娘当苦力,这些天不干活少赚了那麽多钱,可把你娘给心疼死了!”
邓财心虚,瞅她一眼,摔门而出。
天光大亮,牛车正摇摇晃晃往城里去,张莺抱着怀里的人,不停用湿帕子给他降温。
王桩子在一旁帮忙,这个帕子焐热了,就换另一个湿帕子过去,交替重复。
牛车抵达县城时,人还没醒过来,王桩子和张钊又一块儿将人往医铺里擡。
医铺开门有一会儿了,人不多,大夫瞧见他们,立即迎过来:“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