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
“萧岁禾!!!”
沈安渝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他看到那抹刺眼的白色身影如同折翼的蝶,重重地朝着布满碎石和草根的地面摔落。
根本来不及思考,他猛地一蹬马镫,竟然在疾驰的“踏雪”背上抽了一鞭,不顾一切地朝着萧岁禾的方向飞驰。
萧岁禾急忙将脚从马镫里撤出,身体蜷曲成球状,双手靠近身体护住後脑勺,看着在眼前飞快划过的地面,一咬牙松开缰绳,全面警戒地向侧面滚落。
她浑然没有察觉到沈安渝伸出来的手,从她的衣角滑落。
“砰!”
巨大的声音是萧岁禾受冲击後,後背重重撞在坚硬地面上的声音。
尘土飞扬。
“呃······”萧岁禾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脸色瞬间煞白,额角青筋暴起。
地上没摔死,差点被树干拦腰折断,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後背更是火辣辣地疼。
沈安渝飞身下马,第一时间死死环住怀里的萧岁禾,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萧岁禾,萧岁禾,你怎麽样?伤到哪里了?说话!”
萧岁禾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前阵阵发黑比想象中得要更痛,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沈安渝近在咫尺,写满了恐惧和焦急的脸庞。
“我······我没事·······”
她动了动,第一反应想坐起来,见到沈安渝深色衣服上的加深颜色,以为他受伤了,“你······你怎麽样?有没有伤到?”
“别动!”沈安渝却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箍在怀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後馀生的後怕,前所未有的严厉,“我没事,你吓死我了。”
他低头,急切地检查她的头丶颈丶四肢,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才注意到除了她浑身上下都是划痕,肋骨处缓慢渗出血迹,染红白色裙摆。
萧岁禾浑身上下都疼得不行,在他的发现下才知道原来是肋骨插了几节折断的树枝。
真的疼啊!
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萧岁禾怕开口就要闷声哼鸣,沈安渝相比之下眼眶的湿润程度不比萧岁禾低,他小心翼翼地将萧岁禾扶坐起来,剧痛闷哼一声,她一时没能站起,他半跪在地上,双手将她抱起来。
“那马······”萧岁禾看向一旁惊魂未定,打着响鼻的“追风”。
“不准再骑了!”沈安渝却猛地打断她,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至少在你完全好之前,不准你再单独骑马!”
萧岁禾被他吼得一愣,相识以来,沈安渝对她向来是温柔纵容,从未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但看着他吓得惨白的脸色,以及那双赤红眼眸中尚未散去的恐惧,萧岁禾的心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你凶我,我都这麽疼了你还凶我。”萧岁禾对身体的疼痛全部发泄出来,眼泪止不住地顺着眼角滑落,她伸出受伤较轻的那只手,轻轻拍打在他的胸膛。
沈安渝避开伤口将她按在怀里,轻拍她的後背,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都是我的错,知道你疼,想哭就哭没人会知道的。”
怀里的人骤然嚎啕大哭起来,萧岁禾将她这些日子来的委屈都化作泪水,胸膛很快就被浸湿,她泪眼汪汪望向带着她赶路的沈安渝,补充道,“听你的,不骑了,以後再也不骑了。”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萧岁禾的头顶,声音闷闷的,“嗯,别再受伤了。”
怀里的人儿没了平日的活力,疼晕了过去,沈安渝手紧紧扣住她的臂弯,快马加鞭赶回北辰的驿站。
“来人!快来人!!找大夫!立刻!马上!!”
驿站的人见沈安渝抱着浑身是血的萧岁禾,萧岁禾的手垂在一旁,血珠顺着滴落留下一路痕迹。
眼神失色地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他猛地低下头,啪啪两声,他的脸上落下两道红印。
他恨自己为什麽没能再快一点,为什麽没能护她周全,为什麽让她在自己眼前受伤!
经验丰富的老医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老军医仔细检查了伤口位置和深度。
几根约莫手指粗细的断指,狰狞地穿透了她的外衣,斜斜地刺入她右肋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