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又卧床休养了几日,终于可以下地散步,这日迎来任紫依。
任紫依大概是去探望凌酒酒的,顺带到桃夭居望一望他,道:“听酒酒说你已经醒了,我便来看看你,你伤势不轻,如今感觉如何了?”
“已无大碍,谢师姐关忧。”沈烬正身挺拔地向她执礼,“敢问师姐,江……师兄如何了?”
任紫依道:“他受伤没你重,出境後便被绯卿师叔带回贪狼宫休养了,如今早已无大恙,你切勿因此挂心。”
沈烬垂眸静默一时又不知作何所言了。任紫依浅默片刻郑重道:“沈烬,你可知,此次你不甚踏入死地,我们是如何寻到的你?”
她这问话令沈烬的心底不禁途生些许不解,说:“酒酒说……是同你们结队的弟子身上施了星音传信,有人在亥猪位看到了我,传信于你们,所以……”
任紫依讶了,“酒酒是这麽和你说的?”
沈烬也微讶,“难道不是?”
任紫依面色不禁微微沉敛了郑重摇头,沈烬的神色便彻底迷茫。任紫依道:“是酒酒。”
沈烬目光不解一漾。
她有些东西很想呼之欲出,但答应过凌酒酒不会告诉他的,纠结了良久良久只能道:“我们的确是与结队的别门弟子身上施了星音传信,但那是在决定去寻找你之後才做的事。自一开始,便是酒酒察觉到你有危险恳求大家一同去寻你,从始至终都是酒酒救了你。”
沈烬彻底怔住了。
“沈烬,有些事,我答应过酒酒缄口,所以不能直言于你。”
“但酒酒对你之心,远非表面至此。酒酒心之单纯赤诚,我还是希望你……若对她意,切莫负她意;若无意,也请诸事言语委婉一些莫要太伤她的心。”
任紫依走後,沈烬回到桃夭居里,坐在塌前久久默然。
他始终没能思透任紫依的话中深意。
她对他之心……酒酒对他……是什麽心?
是同窗之谊?还是朋友之义?
任紫依说,是酒酒察觉到他有危险。
她当时在巳蛇位,与亥猪位几乎成一个对角线,又怎会……
一个东西静静躺在床头。
那是他的平安福。
他先前遍体鳞伤,身上的宫服都几乎被血给浸透了,唯有这枚平安福保护得很好,只在边角有一点些微的血迹。
沈烬静静盯着那个平安福沉默不觉地将它拿起,指尖轻蹭那边角的血迹想要使出洁净咒化干净,刚擡手,忽然又发现什麽蓦地顿住。
这平安福的边缘线头破了一个小口。
里面有东西。
沈烬一讶轻手将那处线头小心翼翼拨开,轻轻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展开的刹那,他目光也赫然凝住在上面瞬时睁大眼。
……
那天,她过来送他这枚平安福,只对他说:“沈烬,快到元旦节了。我做了一个这个……送给你。”
再久之前,在一个秘境的夜晚,她伏在他背上笑咯咯地对他笑,声线像串小银铃一样,对他道:“沈烬,你可知我们栖星宫有一个术法,叫‘祝咒’?等我们出去後,我一定就去学祝咒术,然後,我就给你下天同祝!祝你天天开心丶福善永存丶不再辛苦!”
……
——“天地未形,冯冯翼翼,洞洞灟灟,故曰太昭;”
“太昭在上,赐我天同;天同弟子酒酒以天同本命施祝……”
“祝沈烬,天天开心,福善永存,不再辛苦;”
“祝沈烬,永远平安丶快乐,有夥伴,有朋友;”
“祝他自由驰骋,一切从欢,万事胜意;”
“他今後的辛酸苦痛,皆令我同受,痛其所痛,感其所感,天同祝成。”
符纸上的字渐渐化作一颗颗蓝色的星星点点飞进他的胸口。沈烬手掌捂住胸口喉咙一瞬都像被堵住了,一瞬想到的是那夜放天灯……她在他晕倒前的一瞬像披荆斩月而来,烛光下的脸色异样苍白。
还有几天前,她说她只是试炼有些累,努力昂扬的神情遮不住眉眼的疲惫。
“辛酸苦痛,皆为同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