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又浮起一阵哗然窃窃。
凌酒酒也心一跳,颇有些担忧地望了望沈烬。
凌云木轻叹了一口气也像颇有几分怜悯之意的眼神看了看沈烬道:“沈烬,乃本君当年自刀林血冢平乱时所救。”
“当年他不过一个瘦弱孩童,流离失所,遍身狼狈,孤苦无疑。本君与诸星君当时已反复查探过,他身上并未有与含灵山相同的杀念,念及年幼,这才将其带回栖星宫的。”
“你们说他因出自劫乱之地乃是祸乱根本,又怎知他不是因祸乱而受害之人?吾还是希望诸位能够多面思量,勿要一时冲动伤及无辜才是。”
他所有隐秘的身世丶过往就这麽当衆被剖白开来,无端的凌酒酒心里突有种酸酸的涩意。沈烬却始终淡漠着眼神面无表情。
最终,红明还是暂且作罢了,撂言称若最终证实是他所为他还是定会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衆人纷纷散去後,凌云木轻拍拍沈烬的臂膀,“勿要入心,是非自在人心,清者自清便是。”
任紫依和江遥等人也七嘴八舌地劝了几句。凌酒酒虽和沈烬一直还闹着别扭,但这会儿心里面酸啾啾的倒有些难过了,小声道:“沈烬,你……”不要难过。
沈烬黑色的目光默默望了她一会儿一一声称并未往心里去,向凌云木告辞後便回天同宫了。转身背过人的刹那,他瞳眸微深几分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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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终是比衆人想的还要复杂。
又过了几日,先前暂且关押在天星牢的弟子令川忽然横生异象,在一个夜晚倏地狂躁爆起歇斯底里——失手杀了一位天星牢守卫星从。
紧接着,後来被严格看守的几位伤人的弟子也接连出现了类似状况。幸在有令川的前车之鉴被天刑星君发现及时,才先一步压制了他们狂暴的状况。
只是接二连三下来的几次异象,已几乎证实了此次发生在这几位伤人者身上的——正是当年刀林血冢无由的杀气。
消息也无法再瞒住了,整个栖星宫长生殿流言纷纭,有关沈烬是来自刀林血冢的消息也遍传得满宫风雨,沈烬也再一次成为病毒似的衆矢之的。
凌酒酒这段时日来也发愁得不行,一直跟着江遥和任紫依东奔西走地查线索,无疑一无所获。
她不禁懊恼这个阶段发生的这些事她文里是不曾有过的啊……当时从万仙盟登上栖星宫到万仙大会举行,整个过程都很顺利,若说唯有的一点的小插曲,好像只有沈烬趁着最後大考时从境幽逃出栖星宫……
想到境幽,她突然感觉好像抓到了什麽无形的钥匙,从桌上支棱起来。
她刚想耐下心来从头捋一捋,下堂的声响从外传来。
长生殿近来人人自危,膳堂的人都少了许多。一些弟子使上了辟谷之术还有些索性就在自己的居舍内随便做上些简单的膳食带来午时吃上一口。
沈烬从乙班班斋院迈出大院,正有不少弟子正三三俩俩地结伴聚在院落里用膳聊天,在看见他的刹那所有笑声弱了一调而後纷纷如临大敌般忌惮看着他。
沈烬恍若未觉,自顾在一衆忌惮警惕的目光下向前走了。
自入长生殿以来,他日子过得太平静……平静到他以为自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的。可真是可笑。
凌酒酒从他身後追上来的时候沈烬即将都快迈出班斋大院门槛,她抱着怀中的两个食盒斟酌着说:“沈烬……我们一起吃饭吧。”
四周自然也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漫开窸窣窃窃私语。沈烬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脸上,一时心里复杂。
他们这段时日仍算不上和好,但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近来十分照顾他的情绪。
似乎生怕他会难过自弃似的,无论在他面前说什麽做什麽都有几分小心翼翼,甚至是讨好。
他心底也扯开一种难明的陈杂。突觉得……好像一直是这样,好像一直如此。
她当初突然接近他时他也是这般的处境。她给的那些好里也似乎总带着一丝怜悯的。而那些东西是他向来不需要的。
旁边有别门的弟子散碎漫开点私语,凌酒酒能零星听到一耳朵。
“她都不怕他啊……刀林血冢啊!”
“你懂什麽!人家可是栖星宫的小宫主,栖星宫向着谁你还看不出来麽!说不准人家栖星宫这次就是……”
凌酒酒立刻瞪过去。
沈烬的唇边也似有若无地弯起一抹薄薄的弧度,淡淡对她说了句:“不必。”转身干脆利落地走了。凌酒酒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觉得都是这两个人嚼舌根害得!更加恶狠狠地瞪过去。
那两个人不禁讪讪摸摸鼻尖别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