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片刻,姜朝泠才似许久斟酌什麽般,唤了声,“凌酒酒。”
“嗯?”
“谢谢……还有。”她话说得很慢,声也细如蚊,“抱歉。”
凌酒酒却清晰听到了。
也像有什麽无形的东西在风里吹散了。
她喝着奶茶弯眼笑了笑还没等答,就听姜朝泠又轻咳着仰仰头恢复了一贯傲娇欠扁的模样不咸不淡道:“凌酒酒,虽然呢……你这个人,咋咋呼呼丶不思进取丶好吃懒做丶偷奸耍滑丶还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馊主意……”
凌酒酒:“……”
你这是道歉吗?
要不你还是闭嘴吧。
姜朝泠:“不过……你人在我这儿姑且还算是不错的吧!”
有夜风沙沙吹动着梨树花瓣在两人之间轻飘。
姜朝泠别别扭扭地盯着她眼神也微微收敛了一些傲意,“你……对朋友也算有情有义,对待困难也算坚强不屈,关键时刻也算是有胆有识不退缩的,若非你先前那麽讨人厌,我应该也能愿意和你做朋友的!所以,你大可放心,以後在长生殿我不会再针对你了!这事……也就这麽过了吧!”
凌酒酒不禁噗嗤一声又笑了,用自己的奶茶碗轻碰了她的一下,“那就多谢公主殿下啦!”
姜朝泠也便颇有几分受用地高傲仰仰脑袋喝了一口。
天穹有微微的两片云被夜风吹散,月亮也终于露出来了。姜朝泠片刻像是又想到什麽面露斟酌地道:“不过……有件事,我可能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凌酒酒狐疑看她。
姜朝泠斟词酌句着言语,“沈烬这个人……或许人的确优越,可是终归受身份所制,并非算是良人。即便你爱慕他,最好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
什麽玩意儿?
她头冒出一头的问号还懵登地没等问,就听姜朝泠又道:“世人大多眼孔浅显,怀璧其罪便是罪。我本对他并无恶意,可……”
姜朝泠承认,当初自己在初学堂时的确对沈烬曾有过几分那麽少女心思。那位在他们所有师弟妹看来恍若夜月孤僻遥远的师兄清冷丶强大丶天资过人,她的确钦佩爱慕于他。
可是……她也承认她最终还是世间俗人,无法冲破身份的枷锁与衆目的指责。
或也是因为在後来看见她能够那样临难不畏地维护于他丶与他一起。也让她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丝她没有的决然与坚定,更让她觉得自己的胆小与庸俗丶从而对她也有种自我映射的厌弃与生怒。
凌酒酒莫名心跳漏跳更觉得有些懵头懵脑了,一手指着自己诧异问:“我……爱慕……沈烬?”
“你不是喜欢他的吗?”
先前举宫上下就传小宫主凌酒酒好美男,先是莫飞澜丶後是当衆承认喜好江遥与沈烬。
但自从沈烬到她身边後,凌酒酒便再也没有将目光看向别的师兄弟了。
哪怕是和江遥关系好,也并非像对沈烬那般处处留意处处关心。整个长生殿上下也都心照不宣地知晓着凌酒酒爱慕沈烬。
凌酒酒猛地又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姜朝泠已经有些不想说这个了姣好的眉宇微蹙了蹙,起身道:“反正……我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你了!你还是栖星宫的小宫主,若是执意选择这条路恐怕更是困难重重。当然,这都是你自己的事,终归是要你自己看着办!我走了。”
她说完杵着拐杖就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诶不是……”凌酒酒下意识去拽她的衣袖想说什麽开口却发现自己都不知要说什麽。院门口骆奕辰已经等在那儿扶住她。
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凌酒酒长久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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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考全程结束後,整个长生殿也彻底陷进一阵偃旗息鼓的恹气中,栖星宫例行给了衆弟子十天假调整状态加休神养伤。
这次武试试炼历考,凌酒酒和姜朝泠最後的生死一线无疑是最令大家所津津乐道的话题的。尽管试炼境每个结境都危难重重,但在境中碰见生死关虚点的却是头一遭,故一不小心,这次试炼凌酒酒竟意外取得了个魁首。
凌酒酒先前文试与姜朝泠并列第九,武试在个试中也是各有所长不相上下,试炼境麟晶的星尘又是均分,但关键就关键在先前凌酒酒刀了一个人多夺了一枚星尘。
最终总成绩便以微末之差比姜朝泠高了一名。
但虽有三月之期约定在前,凌酒酒却对衆声言到姜朝泠此前已经私下为她道过歉了,自己也大人大量原谅了她也就无需再当衆道歉了。
骆奕辰和岳索洋也在长生殿前当衆张榜向凌酒酒和沈烬致了歉,也算给这件事画上了一枚句点。
不过整个长生殿仍是有人因为这件事难过个不行,因为先前赌局中的钱岳索洋等人可是分毫没退啊!他们的钱啊呜呜呜……
凌酒酒倒是乐得不行,每天和江遥一块数钱都要数到手抽筋,除了退掉一些师兄弟的佩剑丶家传宝物外其他的全部昧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