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泊入码头,丁曦站起身,跟着游泽下船,满街热闹的人声就朝着他们扑面袭来。
丁符在一片嘈杂中抬头向上看去,瞧见头顶的高大城门上,用古篆文写了巨大的“南宁镇”三字,随即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南宁?这里不是西境么?”
游泽在热闹的人群里微微顿步,回首望向她,浅淡的笑意浮在他那双桃花眼底,显得格外好看。
周围喧嚣一片,而他温和轻缓的声音却仿佛清泉,清晰地落入丁符耳中:“是西境不错,但因此镇位于长宁河南侧支流的上游,又与这支流同名,所以叫做‘南宁’。”
“原来如此。”丁符恍然,接着又道,“我瞧这街头热闹的样子,倒是与乾阳镇一样。”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丁曦却冷然打断了他,朝着游泽喊道:“游公子。”
闻声,游泽从玉佩上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她,看着她蹙着眉继续道:“你气息不稳,需要调息。”
游泽闻言一顿,二人视线相撞,只在片刻间,游泽便在她冷然的眼底看出些莫名的东西,随即他移开视线,朝着丁曦勾唇笑了笑:“姑娘好眼力。”
他语气温和,但说出的话却莫名比平常多了几分刻意的疏离:“有劳姑娘关心,只是伤势不大,休息就不必了。”
言毕他浅笑着回过身,依旧独自走在丁曦的前面。
等他走了几步,一旁的丁符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点莫名,便小声朝着丁曦嘀咕道:“姐,游公子怎么了?怎么突然对你怪怪的?”
丁曦看着他神色如常的走在前面,没有答话,只是略蹙着眉在原地顿了片刻,随即又沉默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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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穿过热闹拥挤的街巷,走了莫约六七百里的路程才从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走出来,周身重新恢复了寂静,便从镇中到了郊区。
跟着再往几步,眼前赫然又是一道河。
但好在这条河很窄,无需乘船,依靠轻功便可直接飞过去。于是他们没管两侧船上正高声揽客的年轻船夫,径直朝着河岸走去。
然而这时,一个头戴蓑笠的、船夫打扮的老翁突然走到他们身前,瞪着浑浊的眼睛,一言不发地抬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此处人烟稀少,那老翁突然出现,冷不防吓了丁符一跳,他下意识地啊了一下,接着有些愕然地开口道:“这是干什么……您是?”
然而不知是耳朵不好还是怎地,那老翁没有回答他,反而伸出了枯瘦如柴的双手,慢吞吞地用手给他们比划起来。
丁符看得懵了。
那老翁比划得又快又乱,末了终于停了下来,却居然又朝着他们伸出了一只手,摆出了一副索要什么的姿势。
丁符呆愣愣地看着他,正疑惑间,突然听得丁曦开口道:“您是说,要想过这条河,须得有信物,是么?”
“信物?”丁符听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有些疑惑地看向丁曦,“什么信物?”
然而丁曦没有答话,只是微蹙着眉,显然也不知道信物是什么。
这时,一旁的游泽忽然无声地笑了笑,朝着丁曦道:“丁掌门,可否借你浮游剑一用?”
丁曦被他突然改变的称呼喊得怔了怔,随即蹙着眉,依言解下了身后的浮游剑,递到游泽手上。
游泽轻笑着道了声多谢,转眼又将浮游剑转交给了老翁,朝他欠身一礼,肃声开口道:
“在下游泽,这位姑娘是北境凌云阁的掌门丁曦,她师叔的夫人便是贵派掌门的妹妹,也就是孟二小姐。前几日,孟二小姐听闻贵派的孟老夫人身患重病,于是亲自赶来照料,但老夫人的身体久治不好,于是丁掌门今日亲自前来,想要亲自为老夫人诊治。这柄剑就是能证明我二人身份的信物。”
说着,他顿了顿,又指着剑道:“此剑曾经名动天下,想必老伯应当能认得——如若不然,也当听说过医仙潇湘子。”
他话音落下,一旁的丁曦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抬眸看向他,眼里露出满是愕然的诧异。
然而游泽仿佛没有察觉,只依旧浅笑着看着老翁。过了好半天,那老翁动了动,颤巍巍地伸出手从游泽手中接过了浮游剑,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老翁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来,接着转过身,居然朝着丁曦跪了下去!
丁曦愕然一顿,随即下意识地伸手要扶起他,却听得那老翁在此时突然张开口,用一种极为沙哑难听的声音喊出两个字:“医神!”
他语气激动,沙哑的嗓子像是含着砂砾,冲着丁曦大声道,“您是医神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