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就是这样,看似有选择,其实没选择,认知决定人们要走的路。
如果当时他们之间有一个人懂些法律常识,他们都不会以流浪的方式去往新世界。
他们本来有光明的未来。
秦若影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走开,双手颤抖摸出手机,眼前的模糊让她看不清屏幕。
眼泪砸在手机上,她伸出手抹去,又砸下来。
她按下心中牢记的号码拨通,都忘记了,赵声听不到。
最后电话也没有打出去,总是来不及响一声就结束,手机的右上角,没有信号。
那边高琳喊她,说刚才的戏要重拍一遍。
秦若影抹干眼泪,重新躺在地上,倒在她身上的男人像座山压着她的胸腔,让她喘不过气。
她望着女演员惶惶不安的眼睛,仿佛看到十八岁的赵声。
一滴悲悯的眼泪,划过她的太阳穴,流入发丝,流入远逝的岁月。
*
拍戏到半夜,她收到赵声的微信。
【我涨工资了。】
趁着手机有信号,她给赵声打了一通视频电话,接通前她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这段时间风吹日晒加熬夜,脸又黑又黄,眼底也十分憔悴。
高琳导演为了求真,从她进组开始就要求她每天只洗一次脸,也不允许她用任何护肤品,她现在还真像个饱受苦难的女人。
视频电话接通,赵声在一片冷光灯下,他的厨师帽刚摘下,额头还有一圈印儿,他用手背抹了把脸,抹掉脸上的油光,看着秦若影笑。
这一笑,又把秦若影惹哭了。
她捂着嘴,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哭。
赵声有些慌,[你怎么了?]
秦若影摇头。
赵声又问:[有人欺负你吗?]
秦若影也摇头。
隔着屏幕,赵声伸出手,想擦掉秦若影的眼泪。
秦若影捂着眼睛,深吸口气,才回他:[只是压力大,没事。]
双手绞在一起,指甲陷进肉里,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告诉赵声他们本来不用跑,是她执意要走,赵声才跟她走的。
她忽然不敢告诉赵声,她怕赵声恨她。
那边赵声才舒了口气,还是不放心她,[我请假去看你吧。]
[真的吗?你要来看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点丑。
[真的,最近张经理出差,我和师父打招呼可以走。]
信号减弱,通讯中断。
赵声发来条微信,【告诉我地址。】
秦若影也不清楚这个村子的具体方位,回他:【坐火车到莲城南站,我去接你。】
赵声请假坐了十几小时火车硬座,到达莲城南站的当天,秦若影又一整天的戏份,她只好让助理去接,但是萧萧既不认路也不会开车。
于是她只好去找全组唯一的闲人——汪屹。
汪屹脸黑下来,第一句话问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当时签合同时怎么说的,你有什么黑历史都要告诉我。”
“有男朋友也叫黑历史?”
“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艺人吗?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男朋友?”
秦若影无语,“算了,我自己去。”
“你去,你让全组等着你,谈完恋爱再回来。”
秦若影气结,站在那也不说话,拗着一张倔强脸。
汪屹坐在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沙发上,腿搭在对面的茶台,斜睨一眼,没好气道:“行了,赶紧去给我拍戏,我和萧萧去接。”
说完还白了她一眼。
她倒是又露出个腼腆的笑容,“那我把他照片和电话给你发过去。”
秦若影从他的“办公区域”走后,汪屹皱着眉打开手机,把她发的那张照片放大看了又看,手机摔到一旁,自言自语:“哪儿来的穷鬼。”
汪屹带着小助理萧萧,开着他的爱车走过几十公里崎岖山路,心里疼得要命,随机触发路怒症,吓得萧萧一路不敢搭腔。
路上他接到电话,蓝牙耳机传来张夯的大嗓门:“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敢情秦若影高考完就留下精神病的亲妈和那小子私奔了。”
“你在说什么?”
“她妈是残疾人,她的继父也是残疾人,身残志坚,继父养着娘俩,结果她倒好,高考完和人跑了,这事在枣县还流传过一段时间,认识她继父的人都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