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好像从来没有生长尴尬期,睡觉时后脑勺有一缕头发向上翘起,从后面看去倒是有些呆萌的。
她的手拂过赵声的头发,也是凉丝丝的,她还是更喜欢赵声短发的样子,或许应该先买把剪刀给他剪剪头发。
正当她这样想着,赵声的手指动了一下,拨开她的手,睡醒之后他反而蜷得更紧,整个人几乎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他觉得太冷吗?
可是贴着墙壁不是更冷吗?
耳朵都冻红了。
她把还有余温的被子都搭在赵声身上,就去洗漱了。
秦若影都收拾停当,赵声才起床,举着牙刷和漱口杯慢吞吞走到公共洗漱间。
他走到她面前,从她的漱口杯里拿出牙膏,挤出来站在边上漱口,她偷瞄了一眼,赵声依然面无表情,她忽然想到赵声吻自己的样子,当时她在泪眼模糊中好像看到赵声也是这样冷静的表情。
他们用的是同一管牙膏,她的嘴唇也许和赵声是同一种味道。
她这样想着,不易察觉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又撞上他冷淡的眼神,她心虚轻轻松开牙齿,饱满的唇瓣更加红润。
赵声愣了一下,不小心咽进一小口牙膏。
*
第二天他们准时到玉楼,大厅比起昨天大有变化,装点着很多陶瓷装饰品,挂上很多幅风雅的书画作品,还有适当的留白,她在心中喟叹,大城市的效率真是高。
几十个服务员已经在大厅站好,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身高差不多,个个都长得标志。
经理张夯领着赵声去了后厨,秦若影留在大厅培训。
培训礼仪的老师是专门聘请的,她们先换上工作服,浅色系的真丝刺绣旗袍搭配丝质白手套,摸上去油光水滑,秦若影从没穿过这么好的布料。
换好衣服老师又教她们盘头发的标准,礼仪老师扫了一眼,拿秦若影做示范,给她盘了个复杂精致的发髻,盘完之后礼仪老师感叹道:“你做模特不好吗?干迎宾多累。”
秦若影知道是夸赞她,又有些脸热。
“大家站的时候不仅要丁字步,手势也很重要,”老师拉起秦若影的左手,“你这个大拇指要压在右手……”
众目睽睽下,礼仪老师拽出秦若影的手,愣怔片刻,几十个女孩也都和左右两边交换眼神,目光中多了些不屑。
礼仪老师柳眉蹙起,语气也不似刚才温柔,问她:“谁把你招进来的?”
“张经理。”
“一天净干不靠谱的事儿。”说完她就扭着身段去找张夯。
她带着张夯再回大厅的时候,秦若影已经把白手套戴上了,她几乎是把左手硬挤进去的,勒得很疼。
张夯直接站在秦若影面前,拧着眉头,对秦若影沉声:“手伸出来。”
透过白色手套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她左手大拇指处的凸起,不是很明显,如果不是把手伸到眼前,也无大碍。
“手套摘下来。”张夯又说,他讨厌别人对他隐瞒。
秦若影迟迟没有动作,她最担心的就是丢掉这份工作,这样赵声也会受到牵连。
身边那么多双眼睛,都是等着看笑话的女孩儿们。
她稳了稳神,鼓起勇气直视张夯,“我这样不会影响工作,没人会像你凑这么近看,只要是工作时间我可以一直都戴着手套。”
她的手还在半空稳稳举着,张夯侧头看了一会儿,抬眼对上她的眼神,在那双眼睛里他看到一个姑娘的坚韧。
他思考了一阵儿,用对讲机指了指秦若影,似是威胁,“那你最好别让我看到你摘下手套,工作时间摘下手套或者吓着客人,我立刻开除你。”
说完他冲礼仪老师点了点头,背着手走远,礼仪老师冲他的背影白了一眼,“行了,继续吧。”
她对秦若影说:“你下去学吧,换个人来做示范。”
秦若影一整天都戴着手套,那一截赘生物的皮肉被挤得有些红肿发痒,骨节的连接处也疼得厉害。
下班之后她把工作服仔细叠起来放进柜子,又穿上自己的衣服,把手藏进袖口,没来得及拆头上的发髻,赵声还在等她赶最后一班公交车。
十点多的公交车人远没有晚高峰多,她和赵声找到后排的位置坐下,她单手比划,和赵声交流。
[你今天在后厨学了什么?]
[打扫卫生,削土豆,……]
赵声整天呆在后厨,手指的皮肤被泡得又白又皱,左手还有零星的刀伤。
[手怎么了?]
赵声反过手掌看,又笑了笑:[没事,刀刮了一下,小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