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上你拿钱去堵黎军的嘴这种做法愚蠢,这和肉包子打狗没区别。”
“刺啦——”
汪屹把车子急刹在停车场的横栏前,狂按喇叭鸣笛,吵得秦若影耳鸣。
保安紧忙打开栏杆,车子又像狂风一样刮了过去。
汪屹刚停好车,就俯身按住秦若影的肩膀,狠道:“秦若影,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有脾气的?我关心你破烂的家庭不是因为我他妈社会新闻看得少,所以格外八卦,我给黎军打钱也不是因为我钱多到没地儿花,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如果不是黎军找来,我愿意瞒你一辈子让你好过。”
“现在不是说爱不爱的时间,你先放开我,我要吐了。”他越按得用力,秦若影就越用力推开他。
她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一直没治好。
汪屹刚松开手,秦若影就迅速拉开门下车,一双长腿走得飞快,他跑了两步才追上。
“那什么时间能说我爱你?”
“永远别说。”
*
多年不见黎军,他当初脑袋被开瓢,现在留下一道丑陋的疤,像蜈蚣趴在头顶上,自从有了钱,他就不出摊了,酒精糟浸身体,他越发肥腻。
黎军的目光打量着秦若影,让她依然觉得恶心。
秦芳芳长了好多白头发,在一旁局促地抠手,见到秦若影就眼都不眨地盯着她看,直到眼泪从眼眶里哗啦啦掉下来,又不停去抽高档纸巾抹眼泪。
秦若影坐下,摆出一张比冰山还冷的脸,看秦芳芳抹眼泪,她偏过头,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没有黎军,她和赵声的未来会不会有所不同。
可是生活没有如果。
律师和汪屹都在秦若影身旁面目严肃,黎军摸了摸自己头顶,对秦若影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要五十万不过分吧。”
秦若影懒得开口,除了蔑视还是蔑视,话都留给汪屹和律师去说。
“可以,但是,”律师递过文件,推到秦芳芳面前,“这份保密文件和断绝关系的证明签字,从此以后,你们口中不能出现秦若影这三个字。”
秦芳芳没有自理能力,律师知道这文件没什么用。只是趁黎军狮子大开口之前,一手萝卜一手大棒,吓唬这个没有文化的下里巴人。
黎军很痛快地签了,和当初给秦若影签住宿申请一样,一只胳膊压着文件,另一只胳膊晃荡。
“其实也不用这样,有你这样的女儿是我们的骄傲。”他故意拿话恶心她。
秦若影直视黎军,扯起唇角不屑地笑,从进来包厢秦若影就没说过一句话。
曾经经常下跪的女孩,忽然高高在上对他鄙夷,黎军怎么能看得惯?
他问律师什么时候能打钱,汪屹当时就给财务打了电话,几分钟之后就转了过去。
黎军掩饰不住激动,冲着秦若影神秘兮兮地笑,那笑容汪屹看了都觉得后背发寒。
黎军从烂皮包里掏出一个保鲜袋,丢在秦若影面前,里面是一根血肉模糊的手指,血口已经凝固成黑色。
“那个小流氓,也来找过我。”
秦若影怎么也想不到,赵声从京市离开之后,回了枣县。
他在火车站的小旅店住了几天,才买了回枣县的火车票。
那是他们来京市第一晚住的地方,也是赵声最后一夜呆的地方。
他回到枣县,家里破旧的木门贴满了小广告,他掏出一把久未动用的钥匙伸进锈涩的锁眼。
家里还和当年走的时候一模一样,那块破碎的手表静静躺在床头柜,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旧t恤上的血迹让整件衣服像块树皮一样干硬。
他握住秦若影的校服在家睡了一夜,第二天戴上坏掉的手表。
他把那件校服和曾经互相传递的单词本一起收拾进垃圾袋,找了个偏僻地方都烧掉,以为这样就能完全抹去他们认识的痕迹。
又在家等了两天,警察都没有上门抓他。
他自己磨好家里的菜刀,找到木芹巷。
枣县的发展虽然缓慢,也不是止步不前,可木芹巷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和他们走的时候没区别。
他站在那颗酸枣树下,晌午的阳光和那个夏天一样刺目。
但赵声早已不是当年的瘦削少年,他胸膛健硕,双臂有力,血气凝在胸腔,眉目横生戾气。
黎军当时正仔细品咂二两白酒,他听到破铁门有响动,就出门查看,刚走出正房,就被院子里拎着菜刀的男人吓了一跳。
他顷刻就认出了赵声,当初黎军就无力招架,此时一见更是吓破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