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夫人正坐在椅子上,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又道了一声:“还有你。”
闻言,重晚晴疑惑地擡起头,见母亲这话的确是冲着重翊说的,立刻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身边的重翊怔了片刻,也低头跪了下来。
重晚晴皱起眉头,脱口而道:“母亲。。。您为何要师兄罚跪?”
重夫人没有理会她,只是对身後的晨儿招了招手,只见晨儿抱起了几个箱子,随手扔到了跪着的两人面前。
重晚晴一看,这散落一地的,正是她放在重翊房里的女子服饰。想来也知,定是晨儿那“生米煮熟饭”计划,两次因重晚晴的关系而失败告终,她心怀怨恨,才在重夫人面前,口舌了重晚晴藏匿服饰之事。
此时,重夫人额角的青筋在跳动,她咬牙切齿地道:“重翊,你就是这样看管重晚晴的?”
“母亲!”重晚晴连忙解围道:“师兄的确是帮我藏匿箱子,但他不知道里面放了何物。所以。。。不知者无罪!”
重夫人冷笑道:“翊儿,你倒是自己说说,箱子里有何物,你知还是不知。”
“回师娘,”重翊恭敬地微微颔首,道:“我的确不知里盒中有何物,也不曾打开看过。”
他这一回答,不仅是重夫人,就连晚晴都惊讶了。
“师兄。。。”重晚晴撅起嘴,小声嘟哝道:“就算责任全在我,你也不用这般急着撇清关系,明哲保身吧。”
重翊也不看她,继续又道:“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若知你把心思放在这些小女子的无用之物上,我定会出手阻挠,不让你分心,从而影响修行。”
闻言,重晚晴气得脸都鼓起来了。
见重翊丝对答如流,毫无护着重晚晴的意思,重夫人即使想继续责骂,一时也找不出好的理由了,于是,她索性另出难题,道:“既然你是这样想的,翊儿,你就当着晚晴的面,把这些无用的东西烧了。”
当面毁掉他人心爱之物,是重夫人惯用伎俩,此举用于收拾重晚晴极为有效。即使已经决心不再碰女装,重晚晴还是委屈地道:“母亲。。。”
“你给我闭嘴!”重夫人扭头,对着重晚晴厉声喝道:“不学无术,白生你这无用的东西!”
重翊道:“这些服饰,烧了也未尝不可,只是弟子以为,既然出身名门正派,应当心怀天下,而这世间,贫苦人衆,天寒地冻之中,有人只能穿着破布在街上乞讨。若是我们丰衣足食,就随意焚烧无用衣物,实在有愧于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们。”
闻言,重夫人自觉理亏,无言以对。重晚晴则是低着脑袋,嘴角偷笑,对重翊投去了一个“说得好”的眼神。
“翊儿所言极是,是我一时疏忽了。”重夫人顿了顿,忽然侧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晨儿,又道:“我见你挺爱打扮的,这些东西,归你了。”
晨儿一听,霎时变了脸色,以她高傲的心气,哪愿收下他人丢弃之物。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重晚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谢夫人恩赐。”
晨儿忍下羞辱,露出微笑,俯身把一地的东西又捡了回去。
重晚晴见缝插针道:“母亲,这是我所有积蓄了。我向您发誓,以後再也不碰这无用之物,相信我。”
重夫人轻哼一声,仰头俯视着两人,似是还没训斥够,却又找不到继续训斥的理由,她摆弄着手掌,指尖在椅子上焦躁地跳动。
屋子里沉寂片刻後,重夫人终于想到了新话茬。
“听晨儿说,这阵子翊儿住进晚晴房里了?虽然你们小时候常挤一张被窝,但现在还睡一起,就不太合适了吧。”
这次,重翊的神态有所动摇。
“师母,您误会了,近来晚晴心神不宁,噩梦缠身,我在她屋里守夜,以备不时之需。”
“心神不宁?”重夫人似是不信,“晚晴她神经大条,何来不宁之说?”
“母亲。。。”重晚晴开口道:“再大条,那也是神经啊。。。”
可重夫人根本不理会她,又继续道:“翊儿,你也到该成亲的年纪了,心里可有喜欢的姑娘,不妨告诉师母,我去替你张罗。”
闻言,重晚晴莫名其妙,暗道:“怎麽忽然说起这茬了?”
她竖起耳朵,挺直腰板,眼神在母亲和重翊之间来回扫视。
此时重翊的表情里看不出有何情绪,他拱手鞠躬,淡然地道:“谢师母关心,弟子一心修道,心思不在男女之事上,也没有心喜的姑娘。”
“是真没有,还是不敢告诉师母?”
举起的手臂愣在空中,语塞片刻,重翊回道:“若是喜欢,为何不敢相告?”
重夫人道:“得不到的人,即使心里再喜欢,也只能默默地把感情烂在心里。做人要拎清自己的位置,不能逾了规矩。”
两人的这番对话,重晚晴听得一头雾水,她挑起眉毛,刚想发问,又见重翊干练地点头回应,才意识到听不明白的只有自己。
“师母十八年栽培,弟子没齿难忘。媒妁之事,全由您抉择,弟子听师母的。”
“慢丶慢着。。。”重晚晴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母亲怎麽忽然给师兄当起媒人了,人家师兄。。。不是说了还没遇上喜欢的姑娘吗,您还要乱点鸳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