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枯荷低头嘟哝着,伸手一挥,埋在雪里的银剑便飞回了手中,他把彼岸收入剑鞘,递给了松文。
“这剑。。。给你,你带着它去寻三生族,便能求得彼岸剑主的过去,待你找到真相。。。把剑还给风听雨就好。”
松文没有接过彼岸,问道:“那你呢?”
“没想好。。。”枯荷叹了口气,“跟原来一样,四处走走,做些小买卖,看看这个世界。”
松文把彼岸推回枯荷怀中,低声道:“想一处地方,我先送你过去,我若拿走彼岸,你便无法御剑,入冬了,徒步一人,危险。”
“喔。。。。。。”枯荷摸了摸脑袋,点头道:“道长言之有理。。。路上全是积雪,一不小心就埋进去了。”
“嗯,”松文道:“你想去哪儿?”
枯荷思考了许久,也憋不出一个答案,纠结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後,他终于吐出了两个字:姑苏。
听完枯荷的回答,松文若有所思,道:“你不想见风听雨,却要回姑苏?”
“我。。。”枯荷红了脸,嘴硬道:“他。。。肯定以为我同你去寻三生族了,所以,他绝对不会料到我回了姑苏。俗话说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样。。。。。。”松文认真思考了片刻,道:“好像有道理。”
松文虽长着一张历经沧桑的脸,对人情世故却迟钝得很,枯荷看着他,差点没笑出来。
一同回姑苏的途中,遇了几场大雪,风刮起的冰霜细屑,像浓雾一般弥漫天际,人只要隔了几尺,便会消失在灰蒙蒙的暴雪中,没了踪影,为了避开暴风雪,两人不得不在途经的几个小镇停驻了数次。
因风寒没有完全退去,枯荷偶尔还会咳个两声。山中寒冷,在客栈歇息时,他总是抱怨茶水凉的太快,于是松文会在茶杯底部燃上一团小火苗,让枯荷随时都能喝上热的。
在这白雪皑皑的冬日里,落得一处避风地,手捧一壶暖茶,无疑是件很有幸福感的事情。
“为何我无法点火?”
枯荷虽擅长造冰,不畏夏日炎炎,可这冬天一到,他的仙法只能雪上加霜。
“许是因为你火属性灵力偏弱。”松文耐心地解释道:“我虽能控火,却难控水,五种属性,相生相克,一人若有极强的水属性,就难以掌握火属性的仙术。不过,即使是偏弱,也不代表完全无法使用,只要勤加修练,总能找到诀窍。”
枯荷发现,每每谈论仙法剑术时,松文的语调就会变得明快起来,他仿佛生来便是一位修士,有一股云淡风轻的执着。
大雪久不停息,枯荷也不再着急赶路,开始沉下心来,放空自我,跟着松文一起潜心修习。
每日清晨,他们会到雪地里切磋练剑。但枯荷的剑术远不及松文的两成,说是切磋,实际上是单方面的指导剑技罢了。两人每每过招,枯荷都无法贴近松文半尺之内。松文是个严厉的师傅,下手毫不留情,若不是他特意削了把修练用的木剑,枯荷早就被乌金剑砍得体无完肤了。
有一天,被击溃的枯荷瘫坐在雪地里,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道长。。。我说。。。您这剑招,怎麽。。。和乌金剑主一模一样,无论我怎麽攻,就是毫无破绽。”
“因为。。。”松文迟疑着,答道:“我现在是乌金剑主。”
“拿起别人的剑就成剑主了?”枯荷撇了撇嘴,嘟哝道:“我也以为我能成彼岸剑主呢,结果。。。我啥都不是。”
松文露出一丝苦笑,枯荷觉得松文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道长,你和初次见面的时候,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松文望向远处的雪山,沉默许久後,喃喃道:“我最近,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
“我们常常一起练剑,我以为,日子会一直那样过下去。”
视线逐渐失了焦,松文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百年前的江南,有两个颇有名望的修仙世家,一个是以剑技闻名的江氏,另一个,则是以阵法闻名的重氏。两家素来交好,其门下弟子,常常结伴围猎,切磋剑技。
江粼,乃江家独子,而重晚晴,则是重家独女。这两人仿佛从娘胎出生那天起,就互相认识了,刚满月的时候,两家父母还打趣地说要结娃娃亲。
如无意外的话,重晚晴应是个不愁吃穿,被人捧在手心,无忧无虑的世家千金。
可她出生之後,重夫人身子一直没养好,落下了病根子。後来大夫说,想再怀一子是无望了。于是,继承宗主一位的重担便落在了重晚晴身上。从那之後,她的父亲重夜长,便再也没把她当女娃来看待。
重晚晴个子娇小,无论是体力还是劲道,都远不及男子,修习剑法时,她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勉强与同辈抗衡。
反观江粼,他不仅天资聪颖,练起剑来,心无旁骛,一丝不茍,是各个修仙门派眼中求之不得丶无可挑剔的弟子。
于是重晚晴常常被送去江家,跟着江粼“切磋”剑法,精进剑技。可重晚晴从来都打不过江粼。有一次她气急败坏,直接把手里的剑扔了,扑到江粼身上,狠狠地咬了对方胳膊一口。
江粼狠狠地训斥了重晚晴。
“修仙之士,怎能随意抛下手中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