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抬眸,正对着杨海彬的眼睛,毫不露怯:“什么?我想老师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误会?我可以相信你抱她去医务室是因为事急从权,但你怎么解释课上递她糖?最重要的是,你要怎么解释你一个理科班的尖子生赖在文科班不走?”
杨海彬饶有兴致地笑着,带着几分鄙夷的讥讽。
课上的一举一动,课下的一颦一笑,从来都逃不过老师的法眼。
许砚和林霰那些越界的行为他尽收眼底,如果许砚仍继续狡辩,他也没必要再留最后的一丝情面。
许砚想了想,对着杨海彬的质问,一件件地地解释着,语气却淡淡的:“课上给她糖是因为她低血糖。至于我为什么留在文科班,是因为我想提高文科成绩。”
杨海彬听了他的解释,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语气却仍如刚才那样咄咄逼人:“你的成绩提高了吗?下次月考你是否能交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卷?”
许砚沉默了片刻,良久,用笃定的语气回道:“下次月考,我会让你满意。”
提高文科成绩确实是他留在三班的主要原因,但不是真正推动他留下的原因。
而那个原因,隐匿在他内心的最深处。
他不愿承认、也不敢去想。
杨海彬趁着办公室没有其他老师在,悠然自得地点了一支烟,道:“许砚,有个道理你不明白。”
“《诗经》里有句词说‘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你的‘无心之举’会影响到她,让她心绪不宁。”
“或许对于你来说,这些不会影响到你的成绩,你就算不学文科,也能达到许多人达不到的高度。但是她呢?”
“下次月考,如果你的语文成绩不能考进三班前十,你就滚吧。”
那个晚自习,许砚听懂了杨海彬想对他说的话。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或许他本就不该干涉她,不该影响她。
但有些东西、是控制不住的。
初春的风有意无意地拂过,少女身上的雪松香清冽而疏冷,撩动了他心上的弦。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却又小心翼翼地退却。
他怕她知道,怕她退缩,但比起这些,
他更怕——她不能得偿所愿。
如她想的那样,自由自在,匡扶正义。
第22章她也想成为光,成为他的光。
香樟树散发出的清香晃散在阳光里,松软的泥土覆上了层层的新绿,那绿又悄然点缀在三月的流光碎影里,增添了许多暖意。
黑板上醒目的高考倒计时每天都在减少,课间也不似上学期那样喧闹了,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高考的临近,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除了喝水、吃饭、上厕所,林霰一直坐在位置上写题,只是偶尔会和江语烟闲聊几句。
至于许砚,每天除了交接作业以外,她和他几乎不说话。
但许砚似乎是下定决心要学好语文,杨海彬的每一节课他都听得很认真,甚至开始做笔记、刷阅读题。
一开始年级主任对于他私自调班的行为很不满,一度想要将他拽回理科班。
后来所有老师都看见了许砚决心学好语文,补足短板的决心,渐渐地也就默许他待在文科班,然后跑班去学理科的课程。
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江语烟小心翼翼地给她传了一个纸条,问:“霰霰,我一个人回家……有点害怕……你能不能陪我?如果、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林霰在纸条上回道:没事,我陪你。
之后她将纸条揉成团,委托旁边的女生帮她传给江语烟。
江语烟的家境一般,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只剩下爷爷奶奶照顾她生活起居。
其实江语烟家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路,但她为了省两块钱的公交车费,会选择每天早起半小时,走路来学校。
高二下学期的晚自习又加了半小时,晚上十点才能下晚自习,江语烟要独自走很长一段的夜路。
林霰现在其实很少会坐公交车,司机陈叔每晚都会来学校接她放学,但她为了能陪江语烟走一段夜路,特意嘱咐陈叔晚点再接她。
她本想让陈叔顺带送江语烟回家,但曲玥提醒她这样可能会让江语烟感到不舒服,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默默地将江澄送的手表取了下来,换成了普通的石英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