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承听丞相就在偏殿也是一怔,随即想起这里是封建王朝,自己生病丞相也要在跟前侍奉。记忆中这位丞相很是拥戴她,在自己未被封为太女时就将嫡子嫁给她做侧君,是个可用之人。她可有可无点了点头,说道:“让她进来吧。”
秋实闻言便连忙前往偏殿,笑道:“大人,陛下好多了,请您进去回话。”
王丞相在偏殿心神不宁,她好不容易才把嫡子嫁给皇帝当贵君,得了从凤之功。儿子尚未来得及诞育女嗣,若皇帝遭遇不测简直是飞来横祸。因而一听皇帝出事,她便连忙赶到偏殿候着,由衷希望皇帝能快些好起来。
如今听到秋实的话,她当即大喜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她大步流星往寝殿去,草草整理了仪容候在殿外。一见宫人前来通传,便连忙跨步进殿请安。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秋月扶着陈承靠坐在床头,她缓了缓,说道:“爱卿请起,坐着回话吧。今日误了早朝,可有要事?”
宫人们闻言连忙搬来一把椅子,请王丞相入座。王丞相自觉也算位高权重,儿子又贵为贵君,是以并未推辞客气。她坐定後方道:“陛下,目下并无要事,只是承恩伯携家眷入京叩谢皇恩,上本求见。”
陈承微微阖眼,承恩伯乃是原主的姑母,原主登基後便以先皇的名义将自己父亲追封为君後,与先皇合葬。又恩封父族,将姑母从偏远之地的七品小官一跃升迁为正三品承恩伯。
书中,原主对父族极尽恩宠,姑母被频繁提拔至二品大员,表妹被赐婚大家公子,表弟也是京中数一数二风光无限的公子。因而最终原主被毒杀後,父族便也被连根拔起,死在了流放路上。
云家在京中无依无靠,加之与自己有血缘关系,只能忠于自己,是可用之人。何况原主对父族如此恩宠,陈承自觉借了原主的身体重生,自然也要对云家多加赏赐。
陈承看向秋月道:“下午便宣承恩伯及承恩伯夫郎入宫,宫中未有君後,便让承恩伯家眷去拜见贵君吧。”
王丞相关心道:“陛下身体不适,何不缓缓再召承恩伯入宫?承恩伯念及您身体不适,也不会另作它想。”
她这般说着,也想起承恩伯府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公子,还是陛下的亲表弟,心中有些介怀。但又安慰自己,儿子已是贵君,只要生下女嗣就能成为君後,那小公子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拍马不急。
况且承恩伯原不过是个七品官,若不是有个好弟弟,怕是一辈子也不能得见天颜。她那儿子自小在穷乡僻壤长大,恐怕远不如明月识大体丶懂规矩,倒也不足为虑。
“不妨事,”陈承感叹道,“父後早逝,朕也未曾见过姑母。如今听闻姑母已至京中,若非身体不适,定要即刻召见才是。”
王丞相闻言便不再相劝,又谈了些许政事,见陈承眉宇间似有倦色便识趣地告辞了。
而另一边,在京中暂且安顿下来的承恩伯一家见宫人传旨,要她们下午入宫觐见,俱是紧张起来。好在她们入京之初就有礼部派人指导她们觐见皇帝及宫中贵人的礼仪,倒也不怯场。
传旨的宫人离开,承恩伯摸着香案面带喜色。入京前她还担忧皇帝外甥女会冷落她,如今见自己刚入京就得了召见,便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承恩伯夫郎摸着头顶的珠翠,他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富贵日子。不光是从穷乡僻壤到了京城富贵乡,连房屋以及侍人都被皇帝外甥女准备好了。
他面带喜色道:“妻主,真不知贵君是何等风采,日後我也是见过後宫贵人的人了,说出去旁人怕都不敢信。”
他虽然年过四十,却仍面颊红润丶身段窈窕,带着成熟男子的风韵。他温声软语道:“若非妻主,侍身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这等富贵之乡。飞儿和熹儿正是婚嫁之年,如今仰仗陛下,定能为她们谋个好亲事。”
承恩伯见夫郎这般,嘴上斥责他不懂规矩,心里却爱极了夫郎这模样。承恩伯揽住夫郎,被哄得心花怒放,只说道:“夫郎与我同甘苦,今日自当同享富贵。飞儿和熹儿不愁,待我见过陛下再说。”
若有机会,为她们择取高门也未尝不可。何况熹儿真是当嫁之年,若陛下有意,她们云家未尝不能再出一个君後。
此时,宫中的王明月得知下午承恩伯家眷要来拜见自己时显得很是平淡。一旁的宫人劝道:“主子,虽然没听说过陛下和云家关系如何好,但到底是陛下的父族。您若是怠慢承恩伯家眷,陛下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王明月攥紧了手,面色平静道:“陛下身体尚未恢复,承恩伯就急着觐见,我只是有些担忧陛下的身体罢了。如今後宫都在为陛下祈福,粗茶淡饭,我这里岂能大肆宴饮?”
除却新婚之时,陛下极少来他房里,他只能日日守着空房。承恩伯家中有未嫁之子,说不准就是未来的侍君,他何苦替那个负心人招待?若是二娘子还在……
宫人闻言一怔,心道接待外命夫乃君後之责,主子如今代掌後宫可是天大的荣耀,主子是真犯糊涂。但想到自己是丞相派来照看公子的,只好忍下一口气,仍劝道:“陛下践祚,您作为贵君也该有……风范,如今承恩伯夫郎觐见正是个好时机。”
他有些腻歪,主子总是这样,凡事都淡淡的,身在後宫也不争宠。若非他全家都在相府,他早不伺候了。
王明月冷笑道:“那便依你的意思招待吧。”
陈承在寝殿接见承恩伯,并不知後宫中王明月搞事未遂。
承恩伯自踏入宫道便不敢言语,紧张地心脏怦怦跳。待见到陈承後後只觉她眉宇间带着浓重的煞气,更是不敢擡头,战战兢兢行礼後便束手站在一旁听命。
陈承见这个便宜姑姑如此紧张,便笑道:“今日骨肉团聚,姑姑不必紧张,快请入座吧。”
承恩伯见她这般和气也松了口气,依言落座。她擡手道:“多谢陛下擡爱。老臣出于微末,幸得先太夫丶陛下垂爱才有今日,实在感激涕零。”
想起早逝的弟弟,承恩伯不由有些伤感。但想到弟弟好歹享了死後哀荣,日後不愁祭享,她也颇感安慰。
二人叙过一回,陈承便道:“姑姑先前为县官,地处偏远,来往京城一趟便舟车劳顿。如今礼部正缺一侍中,姑母不如就留在京中?”
礼部侍中是正三品官职,实打实的闲职高官,正适合有爵位在身的承恩伯。承恩伯早料定陛下会将她留在京中,但没想到惊喜来得这样快。
她连忙谢恩道:“多谢陛下体恤,老臣铭感五内,不胜欣喜。只是臣已高爵厚禄,若再领侍中一职,怕是不能服衆,还请陛下三思。”
陈承笑道:“姑母不必推辞,您积年做官都为绩优,早该调入京城。何况朕身旁少了臂膀,有姑姑协助朕才能放心。”
凡朝廷大员,无不是通过科举晋身。礼部掌管科举,要为朝廷选才,旁的不提,礼部定要有自己人在。姑母别的不说,在京中只能依靠自己,绝不会轻易背叛。
承恩伯一笑,当即不再推辞。她清楚陛下也不指望她能在任上做出成绩,只要听话即可。
陈承见她心中有数,对她不由更是欣赏几分。她不需要一个聪明人,她只需要一个能完全忠诚于自己的眼线,牢牢插在礼部。
姑侄宴散後,宫门也快到下钥之时。陈承让秋月亲自将承恩伯送出宫门,随後又命人开了库房,赏下各色金银玉器。自此,承恩伯府颇受恩宠一事便是板上钉钉,谁都知晓新入京的承恩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