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哭的厉害,许行舟暂停了审讯,并且示意江月眠去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月眠走到杜兰苕的身边,温热的手抚上她颤抖的肩头,任由她靠在自己怀中涕泗横流。
月眠也动容了,握着杜兰苕的手说,“你若是有什麽冤屈,尽管告诉许县令,他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许行舟握起清茶润嗓,目光依旧注视着杜兰苕的动静。
“我当时。。。当时真的只是想救你。”
许行舟见月眠正欲开口应她,将茶盏往桌案上一掷,动静自是不小。
他蹙着眉,努力地想要示意月眠不要相信她。
月眠握住她的手一僵,她也知道杜兰苕是在撒谎。
她清楚地记得,昨夜夜行人欲加害自己的时候,杜兰苕并未出现。
杜兰苕出现的节点,正好是夜行人使了阴招,模糊了逐月的视线,并将他按于地下乘上风之时,她才趁乱出现的。
以及,杜兰苕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是夜行人。
月眠也只能在心中无奈叹息。
杜兰苕若真的按许行舟一开始的设想那般,是因爱生恨。眼下她便是真的愚蠢,不曾得手却锒铛入狱背负罪名,甚至还固执地想要替他隐瞒些什麽。
月眠的桃花美眸中闪过一丝慧黠,她轻拍着杜兰苕的肩说到,“姐妹,我是真的为你不值当。这个男人到底哪里好,你竟然要将自己搭进去。”
杜兰苕本来只是静默地哭泣着,直到月眠提到了而下她的行为会影响自己及家中名声,她顿时又激动了起来。
“既他诓骗了我又设法毁了我的声誉,我才要杀了他,杀了他。”她拍着桌子,声嘶力竭地说到。
果不出许行舟所料,杜兰苕逾举的行径真是刺激所産生。
至于刺激她的那个人,浮出水面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他将局面交给月眠,起身便朝作画的徐松溪走去。
徐松溪擅工笔,擅画皮更长于画骨,且听他人粗浅口述,便能物绘之相似七八分。
在昨夜打斗的过程中,逐月是将夜行人面上的遮纱给夺取下了的。不巧的是,当时他眼目遇袭,未看清对方样貌。
而月眠当时被突然冲出的杜兰苕惊吓,又忙着提醒逐月,夜行人对她也逆着光,堪堪便瞧清了眉眼和面廓。
沉心作画的徐松溪尚未察觉到许行舟的靠近。
他将毛笔往笔山上一架,将画纸携起来对着小窗透入的光时,几乎惊叫出声。
徐松溪抿紧唇,将喉间的声音咽了下去。
像,实在是太像了。
“像什麽?”许行舟将头凑了过来。
徐松溪连忙将画卷起来。
“没。。。没什麽。”
许行舟自是看出来他面上的异样。
他故意唤到霍玉堂,徐松溪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许行舟趁他不备,将画纸从他掌心抽出。
“诶。。。”徐松溪赶忙站了起来,“你还我,还没画好呢。”
许行舟不由分说地便将画纸展开了。
画上的人像跃然于他眼前的时候,他终是理解徐松溪为何会如此讶然了。
画上的人,面部瘦削,颧骨突出,三角眼内下三白,上顶扫帚眉,高挺且起结的鼻梁应该是徐松溪臆测出的。
如此搭配,无人二人,正是刘可哀。
“县令,我想是我太久未作画了。”
“你或许该说,天下也有长得像的人。”许行舟直接堵住了徐松溪欲反驳的嘴。
许行舟径直将人像展在了杜兰苕的面前,她登时目瞪口呆。
只见杜兰苕瞳孔蓦地缩小,她向月眠的怀里又蜷缩深入了几分,是很恐惧的样子。
很明显,许行舟判定,他们认识。
并且,若此人真是刘可哀的话,那他手里应当有杜兰苕的把柄,才能让她如此惊恐。
许行舟很快得出了判断。
能让杜兰苕一个闺阁女子如此在意且畏惧的把柄,或许是她的名节。